芮玮一进谷就失去简召舞的影子,心想:“也许自己在谷口耽误的关系,他一定在前面!”
于是加快步子,越来越深入谷中了。
狭长的谷道,光线暗淡,冷风阵阵,阴森刺骨,芮玮边走边呼:“简召舞,简召舞……”
声音回绕清彻嘹亮,在这寂静的谷道中,除了呼声外只有芮玮的脚步声,忽然芮玮停下呼声侧耳静听。
这时仅剩下芮玮的鞋履声,片刻另端也响起步履声,芮玮听得真切,止步不前,于是那“咔嚓”“咔嚓”的脚踏碎石声听得更加清晰了。
声音是芮玮这边响来,芮玮心想:“莫非是简召舞转回?”
谷道曲折见不到前方,但听那孤零零的脚步响起来越近,霍然一条人影从弯道现出,只见那人的身体瞒珊而行,好像受了重伤行走不便。
芮玮目光锐利,虽然在暗淡光线下相隔二十余丈,却看清那人并非简召舞,而是位方丈和尚。
那和尚勉强又走了三步,忽地倒在地上低声呻吟,芮玮飞奔上前,不敢立时扶起他,道:“你是谁,受了伤吗?”
和尚前身伏在碎石上,背心起伏不已,原是呼吸甚为困难,芮玮又道:“你告诉我是谁,我可以帮你治伤。”
和尚忽然挣扎地道出:“贫僧法海……”
芮玮低声地惊噫道:“法海!”
原来当今少林派辈分最高的是法字辈,除掌门法本,法字辈仅剩下法海、法意两位长老,这三人在少林寺中声名最高,江湖武林道上无人不知。
芮玮万想不到受伤的和尚竟是法海,暗忖:“少林高僧怎会来到这里?又怎会受重伤?”
当即伸手扶起他,让他仰面依靠在自己身上,只见他前身尽是鲜血,一道道伤口纵横交错,仅脸面的伤口就有二十余处,分不出眼鼻口耳。
芮玮仔细看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发现他脸上二十余处全是一道道剑伤,而且每道剑伤深浅长短一致,好像每剑都是量好尺寸再在法海的脸上划下。
法海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地说出:“邪……邪……剑……再出……”
芮玮道:“邪剑!什么邪剑?”
法海身体突然一阵剧烈的抽搐,芮玮暗暗摇头,心想,他身上的剑伤少说百余道,治也无法治,眼看他性命垂危,等到再一次抽搐血流尽时,就将离世,不由叹道:“老前辈,你有什么遗言尽管说,晚辈能力虽然薄弱,定当为前辈尽力完成。”
法海眼睛已被刺瞎,他看不见眼前是谁,更不知芮玮是否敌人,但他听到芮玮这番诚恳真挚的话,奋起余力,嘶哑嗓子力颤抖道:“如……如意令……送至少林……就……就说邪剑再出……”
说到这里,双手猛地抓紧芮玮的衣领,大声呼道:“邪剑……好……厉害的邪剑……”
一阵剧烈的摇动后慢慢静止下来,终于一点也不支了,但那双手仍然紧抓着芮玮的衣领,仿佛他要抓着害他的敌人,与之同归于尽。
芮玮看法海死状甚惨,不由眼眶润湿,用力搬开那双满是剑伤的双手,让他慢慢倒在地上。
法海死不瞑目,芮玮心情沉重地抚抚他那怒张的眼皮,低声道:“前辈,你安心去吧,我一定替你将如意令送至少林……”
就在左近芮玮找到一个岩石洞,抱着法海走到洞内,恭恭敬敬地放好,虔诚地道:“晚辈放肆了。”
伸手在法海袖衣内搜出一支纯白色玉如意,那支玉如意仅有巴掌大,触手生温,芮玮心知如意令就是少林的最高信符,小心翼翼地收在怀内。
凭着这支小如意,自己的传话才能使少林寺僧相信,却不知为何要传“邪剑再出”这四个字,心想这邪剑两字一定指某位使剑高手,而这位高手就是在法海身上划下百余道剑伤的凶手。
少林法字辈高僧名重江湖,竟然让敌手在身上重划百余道伤痕,实是骇人,就算在一个死人身上划下无数道深浅一致的剑痕都很困难,何况法海这等高僧。
芮玮想到这点不寒而栗,暗忖:“这位邪剑高手实在太可怕了!”
他将一块块岩石搬到洞口封死,做好后站在洞口合什说道:“你暂在此处安息,尔后晚辈至少林寺再请寺僧替你移灵。”
这时要追简召舞已不可能,但这谷中只有这一条通道,芮玮仍不死心,一步步深入,心想:“纵然见不着简召舞,见见那位邪剑高手也是好的”,根本不想谷中可能住着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将会杀害自己。
那条通道共数百尺长,尽头豁然开朗,只见谷中是块平原绿油油的稻田阡陌纵横,田沟中流水不断。
田埂上可见数位农家装束的汉子,他们没有看见谷中来了陌生人,只呆呆地望着稻田。
芮玮走到田埂上迎面向位农夫抱拳道:“请问这位大哥适才有没有见到外人进来?”
那农夫抬头看看芮玮,脸上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也不问芮玮怎么来到这谷中,摇了摇头。
芮玮又道:“前面可以去吗?”
农夫仍是摇头一声不啃,芮玮心想:“莫非他是个痴子?”
那农夫忽地走下稻田,伸手抓起一条蛇,那蛇未被抓着七寸处,反口咬在农夫粗壮的手臂上。
芮玮惊呼:“啊哟!”却见农夫浑然无事,嘿嘿笑了起来,芮玮心想这人好傻任蛇咬住,幸亏是条极普通的水蛇,若是条毒蛇,岂不送了性命?
正想着,农夫举起手臂,霍然张口咬住蛇头,一口就将蛇头咬下,嚼了数口吞进腹中,跟着又咬一口,不停地咀嚼起来。
不一会那条活生生的蛇被他吃得一干二净,芮玮见他满嘴沾着蛇血,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心中发毛。
只见前面又有一位农夫走下田中,芮玮快快步走,心想他也要抓蛇吃,却见这位农夫手中抓起一只癫蛤蟆一口一口地咬着吃。
芮玮恶心得几乎要吐出苦水,慌道:“喂!喂!那不能吃呀!”
农夫抬头向芮玮傻笑了笑,也不说话就又吃了起来,芮玮本想问他话,见他这种可怖的样子,摇头快步而去。
附近尚有几位农夫看见芮玮走过不闻不问,芮玮心知他们个个跟白痴一样,但这决非天生的痴子,而是被施邪术。
芮玮生来侠义心扬,心想这谷主太可恨了,定是捉到外人施术后跟自己做牛马,可怜他们不明事理,肚子饿了抓东西吃,暗暗决定非找到谷主跟他理论不可。
稻田走完,一栋茅屋横在眼前,茅屋四周栽着高高的翠竹,屋前是晒谷场,但场中并未晒谷,只有一位老头靠在躺椅上晒太阳。
这情景现出宁静、柔和田园风光,工作累了就在晒谷场上憩息,无忧无虑悠然自得。
芮玮踏过横架在潺潺流水的简陋木桥,走到晒谷场上,只见那老人闭着眼睛睡着了,芮玮停下脚步,不愿上前惊扰他的好梦。
仔细端样那老头,身材中等,穿着一套灰色的粗布衣裳,衬着那张满脸皱纹的慈祥面孔,十足乡下老农的模样。
在他躺椅的旁边放着一个箩子,底方上圆,箩口紧盖,不知里面盛装着什么东西。
芮玮站了一刻,心想站着不是办法,四下无人,惟有唤醒这位老农才能打听谷主的住处。
正在迟疑不进时,老农忽然打个哈欠张开眼睛,他看到芮玮慈祥一笑,芮玮见他虽然张开眼睛却只张开一只,另一只眼睛仍然紧闭,不由一呆忘了问话。
老农不问芮玮从何而来,径自打开箩口,仅有的那只眼睛盯着箩底望着,芮玮奇怪的想:“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
老农似乎看准了方位,倏地伸手探进箩口,一忽儿抓出一条头呈三角形、红信直吐的红尾巴花蛇。
芮玮暗暗惊呼:“赤尾!赤尾……” ,
这赤尾蛇是天下十大毒虫之一,剧毒无比,咬人后毒性发作之烈仅次于百步蛇,尚在青竹丝之上。
却见老农手抓的部位正是赤尾的七寸处,赤尾不能反噬,惟有直摆鲜明夺目的红色尾巴,老农望着赤尾的头部嘿嘿直笑。
芮玮看到这笑容心中一懔,因这笑容冷酷、残忍,与老农慈祥的面容,极不调和,仿佛刹那间换了个人。
老农笑容突敛,张嘴一口将赤尾的三角头咬下,当老农抓起蛇时芮玮就想到他将吃蛇,但想这是毒蛇总不会也吃吧,那位老农还是吃了,不由得芮玮惊得呆住,心想:“难道他不知道是条毒蛇?”
仔细一想却又不对,因这老农抓蛇正好抓在七寸处,不像刚才见的农夫乱抓一气,抓的不好抓到毒蛇就完了,显然老农知道是毒蛇,怕它反噬才抓在七寸的地方。
而老农吃蛇时的神情变化,而非茫然无知地乱吃,好像他吃这条蛇有用意,不是为了充饥果腹。
芮玮的预想果然不错,老农吃蛇的目的确非如田埂上的农夫吃了塞饥,只见他咬下蛇头后,蛇身随手一抛,只咀嚼那颗蛇头。
老农将蛇头吃完,抹了抹嘴,挺身伸个大懒腰,芮玮暗暗叹道:“你明知毒蛇还敢吃,命不长矣!”
老农倏地站起身来,却又低身拾起那条没有蛇头的赤尾,走到芮玮身前站住,先不问话,递出赤尾,短短说句:“给你吃!”
语气中有点命令的意思,芮玮脸色不由一变,不悦道:“你自己吃吧,我不是野人。”
老农大惊道:“你会说话?”
芮玮更是不悦道:“我有嘴有舌当然会说话?”
老农笑道:“我见你进来一话不说,还当也是个白痴呢!”
芮玮心道:“你才是白痴,否则见我进来为何不闻不问。”这话自是不便说出,心想这人神智清晰,怎么敢吃蛇?
老农又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芮玮道:“请问这不归谷的谷主住在何处?”
老农道:“你找他做什?
芮玮道:“我有一事请教。”
老农道:“什么事?”
芮玮心想你未免多问了,虽然不悦,仍然客气地说:“老丈若是知道就请告知,倘若不愿告知,我自去寻找。”
老农冷冷地道:“你知道不归谷三字是什么意思吗?”
芮玮听他问这话,猜出他便是谷主,心想这人表面慈和,其实心如蛇蝎,草菅人命,倒要小心为是。
当下故作不知,答道:“不归谷,名称不错,但也平常。”
老农冷哼道:“平常?不归谷三字是说进来此谷就别想活着出去。”
芮玮笑道:“不见得吧?”
老农脸色一沉,怒道:“谁叫你来的?是叶士谋吗?”
芮玮摇头道:“叶士谋?我不认识,这岛上我倒认识一位小姐叫做叶青。”
老农“哦”了一声,说道:“认识女儿不认识她父亲,是叶青带你来的吗?”
芮玮这时才知三眼秀士名叫叶士谋,心想叶士谋必定与这吃蛇的怪人相识,而且相交甚深,是故连叶青他也知名,说道:“不是,叶青不但没带我来这里,还阻止我前来。”
老农冷笑道:“叶青这丫头知道这人口的诫条当然阻止你来,可是你这小子不知死活硬闯进来,莫非不把老夫看在眼内。”
芮玮笑道:“我不认识老丈,怎会不把你看在眼内。”
老农道:“我就是谷主,你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芮玮道:“最初我进谷的目的并非要找老丈……”
老农冷笑道:“结果进谷后看不惯,所以要找老丈理论啦!”
芮玮心想你倒有自知之明,自个接道:“我有一位朋友两年不见跑到谷中,芮某为要追他有事相谈,所以贸然闯进谷中。”
老农道:“这里没外人进来也不敢进来,你的朋友不在这里。”
芮玮道:“确实不在,芮某自会告辞。”
老农道:“那用不着,这生你在这谷中住定啦。”
芮玮听到这话丝毫不惧,笑道:“暂时我还不想离开,事情办完了,要走自然就走。”
老农冷笑道:“那么容易,别做清秋大梦。”转念一想,又道:“你要办什么事?”
芮玮道:“老丈先前已说过了,芮某要找老丈理论一事,这事实令在下看不惯,不得不伸手管一管。”
老农大怒道:“你这小子好大的胆!莫非吃了豹胆,喝了凶酒。”
芮玮笑道:“这么大年纪的人生气不好,有伤身体,咱们好好谈谈。”
老农怒极而笑,心想从未见过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样轻松,叶士谋站在自己面前说话还要发抖,这小子真他妈的特别,说道:“谈什么?”暗忖:“等下再教你知道厉害。”
芮玮找着一张石凳坐下,指着另张石凳,笑道:“坐啊,不要客气。”
老农“嘭”的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心中骂道:“这小子真臭美啊,喧宾夺主,客气!客气你娘的蛋。”
芮玮察言观色,微笑道:“老丈德高望重,涵养一定很好,定不会在心中暗暗骂人。”
老农心道:“这不是在说反话,讽刺老夫?我就忍着看你还有什么名堂,等会不把你卸成八块是你养的。”
芮玮道:“天地孕人自有大用,蚂蚁尚知惜生,老丈滥杀无辜,这点有失人道,老丈以为如何?”
老农心想给你个不认账,看你怎应付,直摇头道:“血口喷人罪大恶极,小子,乱说话要先想后果。”
芮玮郑重道:“不归谷口白骨累累,有实证在。”
老农故意轻松笑道:“欲加其罪何患无辞,你要说凡是死人都是我杀的,我又有什么办法来争辩。”
芮玮道:“这么说来,谷口白骨不是你杀害的人?”
老农老着脸道:“当然不是,小子,你诬蔑老夫,该当何罪!”
芮玮严肃地说:“在下若是无凭无据果真诬蔑到老丈,愿受任何责罚。”
老农冷笑道:“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芮玮缓缓说道:“老丈认识法海其人吗?”
老农心中一震,心想他怎么问起法海来了,幸好已将他丢进深谷中尸骨无存,当下大胆地说:“认识呀!但已多年未见,不知他近来武功可有长进?”
芮玮暗暗冷笑:“你还装蒜!”慢吞吞道:“老丈多年不见法海,芮玮却在一个时辰前见到,你相不相信?”
老农很快地摇头道:“我不相信。”心想:“法海被我重创百余道剑伤再丢进深谷,就是铁打金刚,也要破裂,法海再强不过血肉之躯,决然无法再活。”
却未料到法海虽然被丢进深谷,但恰好被树枝钩住,没有摔死,法海功力深厚,勉强攀登,直爬到谷道中见着芮玮才血尽而亡。
芮玮冷笑道:“你敢肯定说出不相信,莫非早知法海已经去世?”
老农脸色微变,心想这小子好厉害,暗中决定要和他斗斗,笑道:“这个嘛,我明知少林高僧不会来到这里,当然敢说不信。”
芮玮点点头,似在称赞老农应答恰当,伸手在怀中掏出那枚法海身上的如意令。
老农正自得意,猛然见到如意令,惊道:“哪来的?”
芮玮道:“老丈认识不?”
老农道:“少林如意令哪个不知,当今少林持有如意令者只有两人。”
芮玮不由问道:“哪两人?”
老农自负见识渊博,声音微扬道:“就是掌门法本的兄弟,法海、法意两人。”
芮玮道:“这枚如意令上刻着一个‘海’字。”
老农微惊道:“那是法海之物!”一想似乎不可能,又说:“你拿来我看看。”
芮玮毫不犹豫,递过如意令,老农没想到芮玮这么慷慨,不由笑道:“小子不错。”
接到手中一看果然在玉如意的柄手雕刻蝇头“海”字,心想这倒怪了,这令怎会到他手中,虽不成法海没有死去,送他此令,否则法海死在深谷中,他便不会得到。
芮玮道:“老丈还不信我见过法海吗?”
老农疑惑道:“法海为什么送你如意令,他现在哪里?”
芮玮也不隐瞒,说道:“法海已经去世,这令在他临死前送我。”
老农一怔,问道:“他送你此令留下什么话?”
芮玮道:“法海老前辈要我送到少林,传达四个字。”
老农微惊道:“什么字?”
芮玮凝重地道出:“邪剑再出。”
老农自言自语道:“好险,好险!”
芮玮道:“敢情老丈深怕少林寺的和尚。”
老农有气道:“老夫岂怕少林秃贼……”
顿了一顿又道:“说老实话,少林掌门我也不看在眼内,只是传到少林寺知道我未死,举众前来,我一人倒非敌手。”
芮玮道:“老丈,如意令你已过目,请还在下。”
老农笑道:“你还要它做什么?”
芮玮脸色一沉,庄重道:“在下受人所托,这如意令一定要送至少林!”
老农笑道:“一枚如意令有何稀罕,拿去。”
芮玮接到手中,老农又道:“老夫二十年来没有与人谈过三句话以上,今天与你这满有意思的小于谈了这许久,也算咱们有缘。”
芮玮道:“老丈还承认不承认滥杀无辜?”
老农笑道:“算我栽倒在你的手中,老夫决没想到法海没有死去,我坦白跟你说,不错,谷口白骨累累全是我杀的人。”
芮玮激起义愤地说:“你为什么要杀这许多人,他们与你有仇吗?”
老农摇手道:“年轻人易生怒气有伤元气,有话慢慢说。”
这话针对芮玮劝过他的话而说,现在反过来劝他,老农满以为逗得芮玮一笑,哪知芮玮实在气愤,脸色丝毫不苟,缓缓道:“好,我慢慢说,你说为什么要随便杀人。”
老农道:“我在谷中二十多年来未出一步,这些人叶士谋送到谷中让我杀,老夫反正闲着无事,杀来玩玩。”
芮玮大怒,喝道:“杀人玩乐,天下有这等事!”
老农笑道:“大丈夫言出必行,答应慢慢说怎么又生气啦?”
芮玮抑住怒气,一字一字道:“你狂杀生灵,芮玮恨不得一剑将你刺死。”
老农望望芮玮背后木剑,笑道:“我看得出你剑术不弱,所谓艺高胆大,但现在不忙,迟早咱们要较量一场,现在咱们再好好聊聊。”
敢情老农多年来未与人谈话,今天谈出兴头,生平嗜好比剑一事暂搁一旁,但芮玮这时哪愿多说,紧闭着嘴,沉默良久,老农耐不住又道:“其实这些人杀了也不可惜。”
芮玮道:“杀人不可惜,什么才可惜?”
老农道:“叶士谋送进来的人都是痴子一个,我不杀他们,让他们活着也没意思。”
芮玮惊道:“莫非叶士谋将七剑派高手施术后再送至谷中?”
老农笑道:“你倒知道得清楚。”
老农安然说道:“叶士谋知道我日日练剑,他为要讨好我,送来七剑派高手给我当练剑的靶手,他单这一点,就是宗好处。”
芮玮愤怒得胸膛几要炸裂,心想叶青是个好女子,她父亲却如此歹毒,不由得大声问道:“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于他有什么好处!”
芮玮冷笑道:“这么说来,叶士谋虽然无仁无义,但究根追底,他只是帮凶,罪大恶极的人还是你。”
老农也不生气,笑道:“我本就不是好人,杀人在我看来小事耳。”
芮玮道:“你不但嗜好杀人,而且残酷无比,我问你,你养的农夫,他们辛辛苦苦的为你插秧种稻,为何不给他们饭吃?”
老农奇道:“这话什么意思?”
芮玮心想把你罪状一一揭穿再与你拼命,说道:“我进谷时看见农夫饿得抓生蛇、癫蛤蟆吃,这不是证明你不给他们饭吃,你……你这人难道没有一点心肝,残忍到这步田地,要知他们种稻是在为你做事呀!”
老农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小兄弟,你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