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隋主坚既平西北,便思规画东南,可巧后梁启衅,召动隋师,于是后梁被灭,陈亦随亡。后梁主岿,孝慈俭约,颇得民心,尉迟迥发难,岿用柳庄言,不与联络,及闻迥等败殁,召庄入语道:“我若不从卿言,社稷已不守了。”
嗣是贺隋登极,岁时致贡。隋主坚亦恩礼相加,屡给厚赐,寻且纳岿女为晋王广妃。补叙隋、梁交涉,为前后呼应文字。岿在位二十三年,至开皇五年五月病终,后梁谥为孝明帝,庙号世宗,子琮嗣位,年号广运,时人已谓运字从军从走,目为不祥。(年号何关兴亡?附会之谈,不足尽信。)琮在位后,遣大将军戚昕,率舟师袭陈境,不克乃还。未几有将军许世武,潜谋通陈,谋泄被诛。越年,隋主坚征琮入朝,江陵父老,送琮下舟,相率陨涕道:“我君恐不复返了。”
(如何晓得?)
隋廷因琮离江陵,特遣武乡公崔弘度引兵代守,行次都州,琮叔父岩及弟瓛等,恐弘度掩袭,遽向陈荆州刺史陈慧纪处,通使乞降。慧纪引兵至江陵,岩等遂驱文武官民一万余口,东奔陈国。隋主闻报,忙令高颎率兵往援,陈军乃退。颎留兵驻守,返报隋主。隋主不使琮南返,竟将江陵夷为郡县,派官治民,于是后梁灭亡。后梁自萧詧称帝,共历三世,合计得三十三年。琮留寓长安,受封莒国公,后幸得善终,不消细述。
先是隋主坚有意图陈,尝向高颎问计,颎答道:“江北地寒,收成较晚,江南水田早熟,若乘彼收获,稍征士马,扬言掩袭,彼必屯兵守御,旷废农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如此数次,彼必谓我虚声恫吓,不足为虑,我乃济师渡江,直指建康,彼怠我奋,定可取胜。又江南土薄,舍多茅竹,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当密遣人因风纵火,毁彼粮储,彼兵备既弛,粮食又罄,尚能不为我灭么?”
隋主一再称善,如法困陈。陈人果困,至陈纳萧岩等降入,隋主益愤,顾语高颎道:“我为民父母,岂可限一衣带水,不往拯救么?”
颎因请指日代陈。
隋主命大造战船,为出兵计,群臣请秘密从事,隋主道:“我将显行天诛,何必守密呢?”
并使投楫江中,任他东下,且颁谕道:“若彼知惧改过,我复何求?”
(居然想为仁义师。)
那陈主叔宝,却深居高阁,整日里花天酒地,不闻外事。中书舍人傅縡直谏被杀,江总、孔范专务贡谀,反得加官进禄。至德五年元日,有人报称甘露降,灵芝生,叔宝大喜,改年应瑞,就称是年为祯明元年。诏敕方颁,即闻地震,媚臣谐子,且随口捏造,称为阳气振动,万汇昭苏的吉兆。及萧岩、萧瓛,渡江请降,陈廷又是一番庆贺,颁诏大赦,立授岩为平东将军,领东扬州刺史,瓛为安东将军,领吴州刺史,还道是布德行惠,近悦远来。
太子胤未闻失德,尝在太学讲诵《孝经》,志在身体力行,尝使人入省母后,问安视暖。母后沈氏,免不得遣令左右,谕慰东宫。张贵妃宠冠后庭,密谋夺嫡,竟与孔贵嫔串同一气,谗构皇后太子,但说他往来秘密,恐有异图。孔范等又入为证人,更兼沈皇后素来无宠,遂致有道储君,无辜被废,降为吴兴王。张贵妃所生子深,竟得立为太子。已而妖异迭出,雨飐不时,郢州水黑,淮渚暴溢,有群鼠渡淮入江,无数漂没。
东冶铸铁,空中忽堕下一物,隆隆如雷形,色甚赤,铁汁致飞出墙外,毁及民居,还有蔓草久塞的临平湖,无故自辟,草死波流,朝野诧为奇事,哗传一时。叔宝才有所闻,心中亦未免惊异,因卖身佛寺,良愿为奴,作为厌胜。张贵妃本来佞佛,往往托词神鬼,盅惑叔宝,至此在宫中竞设淫祀,召集妖巫,祈福禳灾。叔宝又敕建大皇寺,内造七级浮图,工尚未竣,为火所焚。那祭天告庙的礼仪,反多阙略,好几年不见驾临。
大市令章华,博学能文,因为朝臣所抑,尝郁郁不得志,至是独上书极谏,略云:
昔高祖南平百越,北诛逆虏,世祖东定吴会,西破王琳,高宗克复淮南,辟地千里,三祖之功勤亦至矣。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艰难,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宠,惑于酒色,祠七庙而不出,拜三妃而临轩,老臣宿将,弃之草莽,谄谀谗邪,升之朝廷。今疆埸日蹙,隋军压境,陛下犹不改弦更张,臣见麋鹿复游于姑苏矣。
这书呈入,顿时大触主怒,即令斩首,且益逞荒淫。
一年容易,又是春来,叔宝遣散骑常侍袁雅等聘隋,又令散骑常侍周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