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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恶 斗

前文虎女、娄公亮。秦真由红牤领路,寻到祝一公等三老前辈异人隐居之地,三老门下弟子祖公达、庞浩忽然迎来,说师父本定与三位兄姊相见,因天寒老人棘荆来访,寇公遐、林蓉两师弟妹又在林内中毒,刚把毒下净,分服了一粒青灵丸,尚在安睡。随引三人同去临水竹林的高楼之上,正在谈论,红牤、二虎忽引伊萌、石野儿拿了公明书信来寻众人回去。并说事闹越大,贼党人来越多,连昔年西崆峒五恶也快勾引来此,和天寒老人命祖公达转告的话好些相同。料知事情紧急,又见天气不早,业已耽搁了一天多。三人正忙着回去,虎女不放心公遐夫妇,欲往探看,正谈说问,忽见林内走来二人,定睛一看,正是公遐、林蓉,已和好人一样,只是走得稍慢。虎女当先,娄、秦二人在后相继赶下。公达忙喊:“不要下去,反正寇师弟们昏睡了一日,腹中空虚,也要吃饱。我命红牤引他二人上来不是一样么?”说时,红牤和二虎本在楼下,已先迎上,把公遐夫妇引进竹林。虎女等三人也赶到下面,见公遐夫妇只是面容清减,神采反比以前更好。

听公达一喊,庞浩又赶了下来,同将二人接了上去,入席坐定。公遐夫妇原因醒来饿极,在洞中寻了几间石室不见主人,先就听说后洞来了远客,心疑祖、庞二人随侍在内,未使惊动,人又饿得难受,想起洞外生着好些山果,多半熟透,互一商量,意欲出来采吃,见众人都在楼上欢呼,好生高兴。先和公达见面,本极投机,又做了同门师兄弟,知他和庞浩人均率真,也就不作客套,坐定便说腹饥,边吃边谈。一听村中来信,公遐看完才知事情紧急,刚刚拜师,人还不曾复原,自然不能同去,便托公亮等三人代向公明等好友致意。

秦真笑答:“无妨,寇兄、蓉姊在此练成本领再去杀贼,比此时同回只有更好。倒是祖、庞二位师兄为人太好,我们真不舍得离开,今日来了尊客,自然不便同去,少时客去之后可否禀告三位师长,到我香粟村玩上几天,就便凑这热闹,不有趣么?”祖、庞二人同声笑答:“便秦七兄不说,我二人早晚也必寻去。敌人虽然恨毒你们,暂时尚不至于大举进攻,少说也在一月之后。我们原想等棘老前辈走后,和师长说,先往村中与公明、公超诸兄见面,等皮衣制成,二位师弟妹也将剑术学成,那时同去,多少为诸兄出一点力,直到扫平群贼之后再回。由此我们常时来往,三位师长也必允许。如说现在就去,就算二位师弟妹人已复原,无须照看,恐也不许。且等棘老前辈走后,禀过师父再说。我们也不舍得你们,能够早去自然更好。”虎女、公亮正朝公遐夫妇慰问,贺其因祸得福,又问出人快复原,初起时节只觉周身轻快,和没病人一样,饥渴太甚,还不觉得,此时吃饱更觉精神健旺,请众放心等语,越发高兴。三人见天快黑透,就是虎快,还有一大段路。离开了这些时候,便伊、石二人辗转寻来,也有大半日工夫,是否发生变故也不知道,见都吃饱,重又告辞。主人也未再挽留,只说要送一段,公亮推辞不掉,只得别了公遐夫妇一同起身。先定祖、庞二人同时陪送,后经娄、秦二人再三推辞,又恐后洞四老有事相唤,才将庞浩留下。正要六人分骑二虎,伊、石二人先和红牤在旁连说带叱,又吼又笑,等虎女催上虎背,忽然跑来同说:“四位师伯叔正好分骑二虎,我们已和红牤说好,骑在它的肩上同去,只有更快。”三人还未及答,公达已先笑说:“这样也好,还可早点通知前面的人。万一有事,红牤不奉三师叔之命虽不便出手,定必赶回送信。我们走吧。”

当下四人同上虎背,往森林来路驰去。秦真和公达同骑一虎,见红牤两臂叉腰,伊、石二人分坐两肩头上,业已当先飞身纵入林内。走不多远,遥闻前途吼啸之声,相隔已远,后刚听出红牤啸声似在高处,再过片刻声息全无。公达笑道:“这东西天性刚烈,疾恶如仇,虽因三师叔管教得严,不许它伤生害命,它见贼党淫凶狠毒,又是我们对头,早已恨透,巴不得杀他一个落花流水。业由前面穿出林层,在森林顶上飞驰,免却好些绕越,比起我们要快得多了。”秦真见虎女、公亮骑虎在前,公达业已送出老远,尚无归意,先想请他回去,后来看出公达似有同行之意,暗忖:林中初来,地理不熟,非骑虎不可,如让他一人步行回去,太不好意思。反正虎快,此人本领虽高,人却天真,童心未退,看这意思至少也将这一片森林送完才肯回去。这类异人平日想见面都难,忽然有此奇遇,如能和公遐夫妇一样,由他引进,拜在三老门下,岂非万幸?心中寻思,表面自然格外亲近。正想将来如何说法,公达竟先开口示意,秦真越喜,立时乘机转请公达相助,代向三老请求,并说:“同盟弟兄四人,新近又加上虎女和公遐夫妇,都是志同道合,安危与共的骨肉之交。公遐夫妇本领较差,且喜良机遇合,拜在大师伯门下。祖师兄如此仗义相助,还望代为力求,使我弟兄姊妹七人全数拜在三位师长门下,最好尹公超也在一起。好在云四姊蒙云老人收养多年,情如父女,业已是你同门师妹,算起来连公超才是五人,贵同门人又不多,每位师长收上一二人,岂不是好?”公达方才曾往后洞,已听师长谈起此事,虽觉秦真对友义气,并不专为自己着想,但是三位师长均有特性,眼界又高,看不中的人本领多好也无用处,听那口气未必肯全数收下,无奈天真面嫩,不便明言,只得含糊答应。秦真听出他口气,前言好似专对自己一人而发,心中忧疑,惟恐有人落选,正待用言语试探,两虎已横断森林而过。公亮、虎女沿途回顾,公达不曾下骑,先想辞谢,后一商量,也和秦真心意相同,恐公达步行回去不便,打算等他送出林外命虎送回,便未开口。到了林外,刚把虎唤住,忽见红牤飞驰而来,朝公达低吼了十几声,公达便说:“前面果有敌人,三位快走,我也不再远送,要回去了。”

三人只当公达师门法严,未奉师命不敢多事,同声谢别,听其自去。

因前途有敌,伊、石二人已和敌人动手。想起石野儿初投降拜师时还曾明言,遇见女贼婆师徒只作旁观,此时与人动手,必是西山那面新来的贼党。因听红牤说敌我双方正在相持,此去只有里许来路,地在前面崖后,为图早到,连虎也未骑,便同赶到那片峭壁下面,施展轻身功夫越崖而过。刚上崖顶便听喊杀之声,定睛一看,贼党竟有十一人之多,相隔崖下不过半里,看得逼真。初发现时贼势颇盛,都是一色极华丽的江湖短装,所用兵器也都明光锃亮,映着月光,寒辉闪闪,甚是精神。自己这面共只三人,一是秦正,另两个便是新来的荆氏双侠,伊、石二人好似刚刚赶到,敌人先和秦、荆三人恶斗,并未占着上风,全仗人多,武功也还不弱,仿佛势力较盛。石、伊二人一到立时改样,暂时虽未大败,已有相形见绌之势,可是通往西山的一条山径上还有十来个贼党飞驰赶来,老远便互打暗号,发出响箭。石野儿刚刚得胜,打倒一贼,一见来贼发出信号,忽然怒吼,朝伊萌说了几句,也未听出说些什么,忽然飞身纵人原斗贼党丛中,一手拿着双刀棍,一手拔下腰间铁流星,横跳竖纵一路乱打,晃眼之间,来贼还未赶到,便被接连打伤了三贼。跟着又朝伊萌说了两句,不战而退,竟舍敌人往侧面树林中纵去。

公亮、秦真均觉奇怪,方说:“这娃儿真有本事,对面共有十一贼,他和伊萌一到,就这转眼之间便打倒了好几个。石野儿更是勇猛,接连几纵竟将贼党连伤四个,眼看大获全胜,忽然避往林中不战而退,是何原故?”虎女笑说:“你两弟兄也颇聪明,如何忘记此事?野儿因在女贼门下多年,虽遇公超大哥重返师门,但因女贼平日对他不差,他人忠厚,想起前情,不愿倒戈为敌,那日夜里便向他师父声明,本来只随乃师一路,连手都不肯出。因和伊萌交厚,不舍离开,伊萌又再三拉他一起,方同出入。必是另一起来贼有女贼萧五姑门下,与这面贼党互发信号,被他看出,因此不战自退,但又气愤这几个贼党不过,方始这等勇猛,和疯了一般,先后连杀四贼,隐往林中。好在荆氏双侠和秦五哥都是极好本领,本来未败,又被这两小弟兄去掉多半,上风业已占定,我们再如赶上,贼党难免惊走,下面道路太多,难免溜脱。另一面还有一伙贼党就要赶到,看去不是庸手。五哥本来奉命留守,必是因为我们五人一去不归,便他和荆氏双侠代替埋伏,无意之中与贼相遇。我们先不过去,可先赶往前面,去断来贼归路,等二虎相继赶来,前后夹攻,还是不令漏网的好。”

公亮、秦真也看出自己这面稳占上风,只后来这伙人深浅难测,反正一样,不过稍慢一步动手。又见荆氏双侠和秦正各人杀了一个本领较高的贼党,人数反比贼党多了一个,下余只剩三个本领最高的,一个已被伊萌敌住,几次想要逃走均未如愿,另两个力敌秦正和荆氏双侠,手法已有一点散乱。后来这起贼党共是十人,为了山路崎岖,峰崖阻险,由崖顶下望相隔颇近,如由前面峰脚绕来还有一里多路,再要翻山而过,上下更费时候。那只大虎已由崖后绕路驰来,也快赶到,因不知来贼如何走法,自己这面三人以少敌众,未发信号,不知是否有什准备?公明、公超等人是否另有埋伏?前面十一贼死伤殆尽,后来贼党尚未赶到,惟恐万一知机遁走,又拿不准他如何走法,便照虎女所说,先舍左面战场,径朝后来这起贼党迎去,一路连跳带纵,借着沿途石树遮避,轻悄悄抄将过去。刚到崖后,虎正飞驰而来。虎女一打手势,将人喊住,三人一虎轻悄悄掩将过去。刚到峰脚,遥望西北树林中有人影刀光闪动,料是贼党赶来,忙往山石后隐身等候,转眼之间贼党由侧驰过,男女都有,果是十个,看出人数不短。当地两面峰崖矗立,再往东不远便是方才所见敌我拼斗之处,形势险厌,来贼必须到了前面,穿过那片林野,方可另觅道路;想要退回,有这三人一虎决非容易。公亮本定把群贼放过再打招呼,与秦、荆、伊萌四人前后夹攻。不料虎女性急,贼党刚过,立时发难,一声清叱,扬手先是三枝飞针,朝群贼身后打去。内有一贼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和尚,手持两根短铁禅杖,和一女贼并肩同驰,神情鬼祟,看去甚是亲密,正在互相调笑,落向后面,身法颇快,想是自侍本领。耳听前面又有惨呼,知有同党倒地,一声怒喝,回手拉了同行女贼想往前追,做梦也未想到身后伏有杀星。虎女师传暗器又准又急,见那凶僧好似故意落在后面,辞色不正,边追边和女贼调笑,动手动脚,看着有气,那三枝飞针倒有两枝是朝凶僧打去。第一针已快打中,凶僧一面想要行凶逞能,一面又想乘机勾引同行女贼,色迷心窍,早已分神,闻声惊顾,这第二针,恰巧打中嘴里。虎女飞针又小又细,得有高明传授,敌人不易惊觉,纯钢打造,锋利无比,来势如电,第一针又将光头打穿一洞,深陷入脑。凶僧多大本领,也禁不住连中要害,怒吼得一声,人便翻倒。内中一针因女贼乃萧五姑爱徒,年纪轻轻,虽然淫荡无耻,自一上路便和凶僧说笑勾搭,表面还想装腔,又见还有八个同党一齐跑向前面,仿佛有心回避,头都未回。凶僧又是那么毫无顾忌,当着人便乱摸乱拉,心有一点不快。事情也巧,见凶僧又用手来拉,假装赌气,俏骂了一声“秃驴”,把手一摔,往旁一闪,恰巧将这一针避过,虽未重伤,却将袖子打穿,右膀划破了一条血口。

当时又惊又怒,回顾身后赶来一女二男,还有一只猛虎,当头白衣少女的打扮和传说中的虎女一样。想起来时巴永富和另两老贼所说,连日往探东山的同党前后已好几起,不论所去人数多少,不是全数被杀,人头还被敌人送回示威,便是失踪不见,始终未见一人生还,本就存有戒心。只为乃师萧五姑因听几个爱徒和石野儿往探东山一去不回,急怒交加。病势尚未全好,不能亲往察探,特命几个未生病的得力门人连同新来能手同往窥探,相机而行。师命严厉,不能不去,恰巧同行人中有一凶僧,乃五台派门下,会点剑术,人又年轻,意欲勾结,就便多一好帮手。上来也颇小心,刚过西山交界,便见沿途树上挂有大片树皮,或是削去一片,上面写着“入境必死”四字,先颇胆寒。走了一段,一个人也未遇上,两山相去好几十里,到了中部,忽然接到第一起往东山的同党信号,初发现时只知前面有敌,并未看出强弱。相隔不远还有一片峰崖,双方拼斗之处在峰崖那面。这一走近,前面贼党所发信号反被山峰挡住,看不出来。因觉前面信号先是接连发来,快要走近反倒不见,又未看见敌人踪影,去的这些人仗着本领较高,多半骄狂。女贼以为敌人只是虚声恫吓,人并不曾见到一个;凶僧只顾讨好,再一狂吹大气,不由胆壮起来。眼看战场快要赶到,喊杀之声已渐清晰,为首三贼当先绕过峰脚,似已发现,正在大声喝骂,向前追去,只当敌人均在前面,没想到身后还有强敌,又正是巴永富所说比东山敌人还要可怕的骑虎少女,这一惊真非小可。同时瞥见那只猛虎竟比水牛还大,形态威猛,从所未见,俯不迭一面准备应敌,情急心慌中也不再顾伤处疼痛,左手凤尾刀还恐有失,又将腰间飞抓解下,口中大喝:“贼婢竟敢冷箭伤人!你们是好的可到那旁空地上打去。”虎女连发三针将凶僧打死,还不知此是来敌中最厉害的一个,全仗机缘凑巧,手法准快,无意之中除去一个大害。

因觉女贼淫荡无耻,另一针没有成功,有点美中不足。一面飞步赶上,口中大喝:

“无耻女贼,既敢到我东山境内,休想活命,无论何处一样杀你。”正在边说边追,前面群贼闻声惊顾,也各回身想要追来。内有三贼业已追过峰去。还有五贼,三男两女,所用兵器多与常见不同,想起石野儿方才避在林内,料这男女五贼必有一半是女贼婆萧五姑的门下,也许还有石野儿受骗拜师的两贼在内。公亮更看出后一女贼所用飞抓形制奇特,似手非手,只得三叉平伸向外,当中凸起一块,抓尖特细,猛想起日前尹公超闲谈所说,女贼师徒每人都有一种别出心裁的暗器,有的并还藏在所用兵器之下看不出来,对敌时稍一疏忽便为所伤,凶多吉少,便自谨慎小心。因相隔太近,这类藏有机簧的兵器能合能分,随时均可发难,看不出来,凶毒异常,所发暗器多有奇毒,没有他的解药中人必死。惟恐虎女在前轻敌涉险,忙和秦真加急追上,一面大喝:“此是女贼婆萧五姑门下贼徒,诡计多端,专在兵器当中藏有毒钉毒弩,四妹留意!”话未说完,女贼本来心有成见,再见凶僧乃五台派后辈能手,方才吹得那凶,竟被敌人一下打死。对方人多,还有一只大猛虎,越发心惊胆怯,口中叫阵,人却往前纵去,已与前面五贼快要会合,相隔不到两丈。虎女等三人也快追到,隔得较远一点,为了山路太仄,须要追出五贼之前才有平地,敌我双方都有一点戒心。贼党虽因来时听了巴永富的警告,为虎女先声所夺,娄、秦二人也因敌人暗器凶毒,人数又多,山径太厌,两旁灌木繁茂,不易闪避,惟恐冒失。只虎女一人素来胆大,一点未在心上,只管公亮在后急呼,毫不在意,仍往前进。

不料那女贼蛇美人凤仙娥人最淫荡,也最凶险,因此最得女贼婆的欢心。每次对敌,开头终是有些胆怯,退多进少,等到看出敌人虚实,或是想出什么阴谋毒计,下起手来却是又狠又快,又凶又辣,并还练就一柄恶鬼抓,表面看似只有三又平伸,实则三明两暗,中藏女贼婆独运巧思,精铜特制的奇巧机簧,非但每根叉尖均可收发由心,中间还各藏有五枝毒药弩箭,两根暗的叉尖更是锋利非常,长只半尺,各带一根极细的钢链,能在对敌之际飞出伤人,远达丈许,弹指便可收回复原,端的凶毒无比,防不胜防。这时因见凶僧倒地死得那快,虽然吓了一大跳,心却恨毒,一面叫阵,往前诱敌,一面早已想好阴谋。本意敌人厉害早听传说,照此形势决非寻常,这只老虎必更凶猛,上来如不除去,稍一疏忽必为所伤。山径又厌,万一不等动手当头扑到,就用毒弩将其打死,也难免于重伤。本意把这几个敌人引到前面空处,假装问话待敌,等其临近,冷不防先发毒弩将虎打死,稍微交手,再将那两枝暗叉发将出去,先杀虎女,再取另两个敌人的性命。

心正寻思,见三人一虎同声喝骂,相继追来,毒药暗器和自己的来历竟被叫破,敌人身法又是那么轻快,同时看出那只大虎紧随虎女身后,并未发威,心中一动,忽然变计。以为自己还有五个有力同党,再隔两三丈便是平地,意欲试他一试,如见不妙,只要脚底明白,稍微一纵便可纵到平地之上,自己一行六人,前面还有五个好手,手还未交,何必这样胆小?念头一转,假装故意往前赶去,暗将脚步放慢,准备敌人追近,冷不防倏地回身,猛下毒手。后面虎女等三人见前面五贼回身怒喝,走不几步,听女贼一说,便同立定,同声喝骂,并未追来。女贼边走边骂,不时回顾,似恐自己暗器伤他,暗中戒备,把人引往平地再打,并无当时动手之意,女贼脚步放慢也未看出。眼看相隔只有一丈多远,这原是瞬息间事。二人正追问之间,忽听女贼一声娇叱,倏地回身,凌空纵起,似要反扑过来。前面五贼也各取兵器,同声喝骂,待要涌到。同时眼前黑影一闪,月光之下似有一片玄云,带着一股急风凌空飞坠,耳听哈哈一笑,夹着女贼惊呼惨号之声。说时迟,那时快,虎女果觉变出非常,又见敌人手上有两三串寒光闪了一闪,想起公亮方才警告,惟恐那虎受伤,忙即舞动宝剑准备防御,忽听震天价一声虎吼,那虎突然四足登地,带着一股狂风,呼的一声箭一般凌空一跃好几丈,朝前扑去,那片玄云已朝女贼当头下压。

就这人影分合,虎跃风生,一眨眼的当儿,只觉着离身数尺多了一个头戴小笠的黑衣人,女贼业已撞跌在左崖灌木丛中,倒地不起,似已身死,心方惊奇。娄、秦二人在后,早看出女贼突然回身,手中一剑一抓同时扬起,正由抓上发出暗器,刚见几点寒光一闪,半峰腰上忽有一条人影飞落,宛如大鸟张翼,来势快得出奇。女贼骤出意外,人也不曾看清,手中铁抓先被来人荡开,微闻叮叮几声,所发毒弩全都打空,落在山石上面,女贼也被黑衣人一掌打飞出去一两丈,一声惨嗥,撞在崖角上面,反跌下来,落向灌木丛中。

前面五贼见女贼一动手,本同喝骂呐喊抢上,也因黑衣人突然飞降,又是这等来势,不禁大惊,刚呆得一呆,心中发慌,那只大虎已发威怒吼,猛扑上去,首先扑倒了两个。

内中一贼最是凶恶,一见虎到,并不害怕,手中连珠锤一横,正待反手朝虎打去,不料黑衣人打倒女贼更不怠慢,跟踪纵到,左手一掌,竟将那贼打翻在地。那贼出手太猛,倒地时又是顺势,锤链套在手上无法甩脱,连人带锤倒跌出去好几步,锤头就势往旁一扫,恰巧打在另一贼党的肩上。那贼党也是能手,本不至于受伤,因见敌人这等厉害,心中一慌,只顾用手中剑想要抵御,不料连珠锤本往右打,吃敌人一掌,连身侧转横扫过来,百忙中刚刚警觉,想用宝剑招架,一面往旁闪避,已自无及,被黑衣人就势往前,右手一掌打翻在地,只怒吼得半声便断了气。那被虎扑倒的男女二贼一死一伤,受伤男贼情急拼命,刚一扬手,待用暗器朝虎女打去,谁知那虎机警非常,将人扑倒之后又回转身来,轻悄悄只一爪,便连头带手同时抓裂,死于非命。

下余还有一个女贼,见此形势心胆皆寒,正慌不迭一面惊呼急叫,拼命飞驰,往前跑去。目光到处,瞥见最前面先来那一起同党业都尸横就地,同来还有三贼,两个被敌人围住,已是手忙脚乱,另一同党原是一个成名多年的能手,对方敌人是个年约十一二岁,生得瘦小枯干的幼童,不知怎会敌他不住,竟朝自己这面逃来。前后皆敌,不过前面地较宽大,左右两旁均有山径。既怒同党不知后面惨败,赶来送命,又觉此人本领甚高,怎会敌那幼童不过?必是看出前面三人是个劲敌,所以如此胆怯,以为幼童欺人太甚,心中有气,又想一人势孤,同党十九伤亡,不如早点见机,二人一路逃将回去,以免同归于尽。正一个劲往前飞驰,忽然看出敌人虽然年幼,武功却不寻常,轻功之好更是少见,非但动作如飞,所用兵器尤为奇怪,看那意思稍微一纵便抢到同党的前面,好似有心戏弄,始终追随同党身后,相去最多时不过三四尺,不时用手中兵器朝同党身后刺去,但不把人刺死,就这转眼之间已洒了一地血水。幼童口中还在“淫贼”“狗强盗”

骂之不已。双方相隔已只三四丈,后面敌人正立山口转角互相说笑,连同那只大虎从容走来,仿佛自己已成网中之鱼,全不在他心上。越料情势不妙,急怒交加,心慌意乱,觉着道路只有一条,偏在旁边,忍不住大声急呼,本意想喊同党侧向北面,翻山逃走。

声才出口,相隔更近,忽听幼童哈哈笑道:“原来还有一个女贼,我不高兴和你这狗强盗闹着玩了。”双方原是对面急驰,女贼见相隔只剩两丈,猛想起小狗如此厉害,如何迎上前去,慌不迭把身子一侧,刚往斜刺里想要逃去,忽听幼童话完,一声惨号过处,忙中回顾,同党业已倒地,也未看清一条小人影已如飞乌凌空,落向面前,暗道不好,忙即往旁纵避,耳听喝道:“我不愿和女贼多打,赏你一镖,挺尸去吧!”同时眼前寒光一闪,一技钢镖已打中面门,翻身跌倒。先后二十多个贼党全数伏诛。这一面公亮、秦真见那峰腰飞落的异人并不相识:中等身材,头戴一顶又高又尖的小斗笠,穿着一身黑色山人服装,神态说话均极安详,方才动手时偏打得那么爽脆,只一照面便连伤数贼,先一女贼竟被连人打飞。二人虽是行家,这高本领却也少见,好生钦佩。见面一问,竟是天寒老人之子棘开,越发惊喜。正看伊萌追贼滑稽好笑,忽见大侠蒲芦之妻女侠卫青娥由侧面翻山飞驰而来,秦正陪了荆氏双侠,各自稍微整理衣服兵器,一同迎上,石野儿也由林中赶出,当先抢到。

众人见面,只卫青娥一人与棘开相识,余均当日初会,略微见礼谈了几句。青娥便向娄。秦、虎女三人道:“方才侯元老弟又命一人送信,说贼党已分三路进犯,内中只有三男两女是萧五姑女贼婆的门下,余均桐柏山五恶的子孙徒党和新来巨贼中的能手,个个本领高强,无一寻常。除这两起二十余人外,另有六贼是最后一起,倒有三个是五台、华山两派余孽,本定随后接应,因为首诸贼觉着近日派来的贼党无一生还,心中惊疑。虽知六贼中有三个会剑术的高手,还是不大放心。又因失踪人多,料定我们这条路上必有埋伏,如与明言恐其不快,特意想了好些说词,请这六贼改由山北乱山之中绕将过来,表面推说敌人机警绝伦,防备周密,人数又多,与其和他混战,不如避实击虚,容易成功。请六贼由向无人迹的乱山中偷渡陈仓,绕往香粟村大闹一场,好歹杀上几个强敌,以消恶气。实则是因来人一个不归,看出厉害,想使六贼避开正面,走上向来无人的路径,不问成功与否,人终可以回去,探出一点虚实,到底东南山中有什高明人物,这样厉害。刚过境时,看见我们树皮上的警告,气得大骂,树也被他斩断。不料公超和我夫妻听说你们失踪,先颇忧疑,后蒙侯绍赶来报信,得知你们并未犯险,去往贼巢被陷,只不知为了何人离开这久。

“村中主持的人又少,刚命石、伊二人赶往安乐洞查探,那小虎忽衔一信赶来,乃云老人所写,得知你们都在三老洞中,公遐夫妇已拜祝一公为师之事,方始心定。因来信说贼党多么厉害,眼前数日之内也决不至于侵入村中。并说村中的人多半会武,有许多好手在内。今日之事须靠众人之力,不论本领多大,得人越多,事越容易。既有不令仇敌过境,来必送死之言,话已说出,便要做到。两山交界一带千万不可离人。并还带来一张地图,指明敌人来路,令我们留意。公明初意是想虚实兼用,连日杀贼甚多,敌胆已寒,暂时人少,索性把两山交界的人撤回,由我们几个为首的带了村中武士专一埋伏中部一带。得信之后互一商量,越想越觉云老人所说有理,忙选拔了许多武士,照着原有埋伏防守全村,命我夫妻和公超去往两山交界西山境内,借着土人掩蔽埋伏,四面窥探。那些土人也真胆勇义气,自从接到娄三弟的通知,便在暗中互相传遍,一个个咬牙切齿,准备拼命。内有几个现做巴贼花匠,颇知一点虚实,以前无人领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用处,及至得到我们这边信息,全都喜出望外,并与几个为首土人通连,敌人一举一动只一知道便用口传,由内而外传递出来。巴贼那样机警周密,照样被他们打进,伏好内线。因是分别口传,一家挨一家,由近而远传达出来,信息又快又不显眼,表面上看不出他们一点动静,也未见人离庄远出,贼党平日又看不起他们,毫未在意。他们因是人多,事关未来祸福,格外留心。平时在巴贼全家暴力淫威重压之下无处申冤,连气都不敢喘一口,除却拼命忍受,一无法想,人家都当他鹿象一般,他们也从不敢反抗。

一旦发现生机,有了出头之日,以前所受压力越大,此时反抗之力也是更强。并还众心如一,恨不能当时与之拼命。好些聪明地方都是我们平日意想不到。他们一心盼望我们能去救他,因和娄三弟相识,费了许多心计,把贼党虚实得来,传到边界。本想告知三弟早作准备,不料等了一日夜人影不见,内有几个胆子大的索性带了妻子弃家逃亡。只管庄中传说,想去村中报信,我们境内危机密布,和地狱鬼门关一样;他们非但丝毫不信,反而当作天堂乐土。认定这面的人专和恶人作对,对于大众土人全当弟兄自家人看待,又想通告机密,竟不顾危险,照样过界往我们这面逃来。因苦寻你们五人不遇,心正焦急,我三人恰巧赶到,问知前事。

“说来笑话,侯老弟叔侄那高本领,往探贼巢虚实,所知只有他们一半。除桐柏山五恶要来关系稍重而外,好些要紧的事以及贼党许多阴谋毒计,至少有一半还不晓得。

他们仗着外表老实,心里明白,贼党人多,知其本庄多年土著,没有疑心,闲中无聊与之谈说,有那怀有好心,打算在此久居,向其打听地利出产的,双方谈得更好,连众恶奴见他们与外来贵客说笑以为无礼,想要喝骂,均被来贼禁止。因此这几天,他们连贼党的名单来历,人数多少,甚至本领强弱,都想尽种种方法抄来,有那写不出的便打上暗记,内有两个最聪明的竟是问答如流。我三人大力感动,越知云老人所说用力不如用众的一定之理。正在夸奖,铁汉忽同两个少年土人心急慌慌赶来,说他自昨日伤势痊愈之后,越想越恨,竟借故偷偷溜出村来,途中遇见几个在外打猎的村中壮士,均因秦五弟说来敌大强,轻易不许他们出手,心中不快,开头本说前途危险。想劝铁汉回去,结果反被铁汉激动,做了一路,一同赶来。事也真巧,他们起身在前,早到两山交界,先就遇见侯绍赶来送信,得知有六个能手要由北山绕路来犯。铁汉在当地住过多年,常因打猎采药,在这荒凉无人的险僻山区往来上下,那一带的危峰峭壁、山凹崖洞全都知道,地理最熟。知道明斗不是这六贼的对手,自己共只七人,照侯绍所说,合敌人家一个五台、华山两派的余孽都办不到。多亏他想,胆更大得出奇,竟带了兵器绳索应用之物,连同两个胆子大的土人当先赶去,看准地势,择那最险要的所在上下埋伏,仗着胆子和藏身巧妙,那六贼竟被上面推下来的崖石打伤了两个,内中一贼并还残废。不知怎的,被贼党看出破绽,生了疑心,此时正在那里搜索。那两个受伤的不好意思回去,已将伤处包好,切齿大骂,说有敌人闹鬼,否则哪有前面落下来的崖石刚刚避开,后面又有两块大的坠落,人在山夹缝中本就难于纵避,前面转角又有好些灌木阻隔,并非土生,都是故意堆在那里。料定当地有人埋伏,先用话激将,不听回音,便同上下搜索。其实当地山腹全是空的,内里歧径四出,形如螺旋,人都藏在里面;但只一条出路,恐难逃走。

“后来铁汉见不是事,敌人厉害,这样把命拼掉太不值得,同行村中壮士又不愤敌党叫骂,内中一个业已拼舍一命,在洞中发话诱敌,想把敌人引开,以便众人能够逃出。铁汉劝他不听,觉着这主意是他所出,害了众人性命,方想一拼,偶由洞口向外张望,忽然发现我们三人在林野中出没飞驰,认出是自己人,相隔又不甚远,竟和同行两土人冒险赶来送信。当他说时,我们话未听完,便同赶去。公超因见贼多人少,虽有两个受伤的,本领仍是不弱,仗着途中问明形势,一到先往洞中钻进。这时六贼已被我们的人引到一条路上,双方和捉迷藏一般正在相对叫骂。贼党先是顾此失彼,不知我们埋伏的人多少,想起巴贼等所说,又不知道洞中地理,多半存有戒心;时候一久竟被看出一点虚实。内中两个最有胆勇的壮士见势不佳,意欲舍己救人,形势十分危险,如非同伴和他同一心意,已早被杀。我们恰巧赶到,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心意,上来先对付那三个异派余孽,在敌人骄狂自恃专顾前面之际,冷不防当时先除去了两个。后在众人合力之下由洞内追到洞外,只一女贼见机最早,逃得很快,本领剑术也高,本来可以逃回,偏是多疑,以为前后皆有埋伏,打算穿林而逃。无意之中逃来这里不远森林之内,我正在后穷追,林中忽然纵出一个骑虎幼童,才一照面便由虎背上飞起,将女贼连人带剑一齐斩断。见面一谈,才知他乃当年大孤三老祝老前辈门人祖公达,问知你们在此,以及森林遇见公遐夫妇拜师经过。你蒲大哥说,今日三路来贼全数被杀,我们只将人择地埋葬,不必再露别的形迹。三弟、七弟、四妹和伊、石二贤侄刚回,不必再往西山防守,可速回村,公明兄带了一起人在高处瞭望,往来接应,归途定必相遇。见面之后,可速回村稍微歇息,养好精神,再和公明商量,明日来此接班。仍由我三人和荆、秦三弟兄带了这些村中健儿,多削去点树皮,划上些字,以作疑兵之计,再分两路埋伏,决不会使敌人入境便了。”

公亮、秦真、虎女三人都是一夜未眠,也未休息,自己弟兄,也不再坚持,谈了一阵。安埋贼尸的村人已经卫青娥命人通知娄公明,由她所带人中选了八个壮士赶来,仗着事前早有准备,附近山洞中均藏有各种用具,业已动起手来。公亮等三人便朝青娥、秦正、荆氏弟兄辞别,蒲芦、尹公超因恐还有贼来,已和铁汉等赶往两山交界,未及见面,便带了伊萌、石野儿往香粟村赶去。走出不远。遇见公明同了数人迎来,双方合在一路谈完经过,因料当夜不会有事,便同回村,一路踏月说笑,重又商汁了一阵,到家便即安卧。

初意敌人又死了这许多同党,决不甘休,尤其老贼婆萧五姑人快复原,来时仗着多年苦心孤诣,练就好些毒药暗器,满拟手到成功,就是不能全胜,也将仇敌杀死,解掉当年之恨,便可收复昔年失去的凶名,从此大张旗鼓为所欲为。哪知连遭失利,还未上场,就被异人暗运罡气打伤;跟着命人窥探,行刺未成,连伤许多徒党,无一生还,连那最心爱的徒孙石野儿也未回转;除配合运用毒药暗器的男女四贼而外,带来的人只是得力一点的伤亡殆尽。如换别人定必知难而退,老贼婆天性刚愎,记仇心重,平日眶毗之怨必报,何况这一次丢人更大,上来被人打伤之事,日子一久也必有些明白。她自昔年隐遁太行山,为了报仇心切,曾下苦功练了多年,只为人太淫荡,只管采阳补阴害人甚多,到底本质已亏,一任怎么苦练,终不能登峰造极,到那炉火纯青地步,如无这件淫荡短处,便是内家罡气也未必伤她得了。论起本领实非寻常,中途受伤,全是骄傲太甚,毫无防备,伤她的人又是老辈剑侠中最有名的人物,否则也无如此容易。下手时相隔大远,又是意在警告,未想致她死命,暂时更不愿显露形迹,所以人虽病倒,并未受到十分内伤。照此形势,就是桐柏山五恶和那几个凶僧、恶道不来,也必单独行动,带了残余恶徒暗中掩来行刺拼命,甚而指名挑战都在意中。还有新来许多贼党,都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人数比自己这面多好几倍。因来窥探的人只一入境便无生还,敌人始终不知虚实,心中惊疑。巴贼和手下徒党全都胆怯,惟恐送死,不敢入境,余人又都不知地理,没有来过,相隔太远,如非好些顾虑,似此仇恨越结越深,早已大举杀来。此时只要桐柏山五恶为首的来上几个,稍一激动,便非发难不可。

自己这面虽有几位异人明暗相助,最后必能成功,但那几个本领最高的不愿众人因人成事,恐未必公然出手,暂时恐连面都难见,比较贼党人少得多,村人虽都学过武艺,内中也有好些本领较高的勇士,要与仇敌单独动手,吉凶便自难料。休说伤亡大多,这类有用的人伤掉一两个也是恨事。力今之计,最好时刻小心,因势利导,使人尽其力而无一人受伤方为上策。经过老少诸侠仔细商计,想出种种方法分头埋伏,暗中戒备,能使仇敌无力深入便即除去,自然极妙,万一对方人多,分路来攻,被其侵入,也可几面兜截,虚实并用:第一不令伤害一人,第二不令逃走。只等约来帮手,时机一至,先用诱敌之策引使落网,一面乘虚反扑贼巢,率领两山土人里应外合,仗着山险,几面夹攻,将这许多极恶穷凶之徒一网打尽。一面召集全村老弱妇孺指点机宜,到了紧急之时;一声号令,便照众人预定的隐秘之处分头藏起,财物衣粮也都分别掩藏起来,以防万一事变仓猝。

因桐柏山五恶把别的异派中凶人全数勾结了来,突然发难,不等动手除害先就吃亏,虽然到此地步,森林中四老决不坐视,总是小心些好。照此说法,就算敌人攻进,至多损失一些容易建造的房屋,人畜财产均可无伤,四老也必随后赶到,仍可转败为胜,就势反扑过去。这些老少英侠都是足智多谋,公明弟兄老早就画好东西两山的地图,比起敌人虽是众寡悬殊,但是井井有条,布置得十分周密。由两山交界起共设有三道关口,两起流动埋伏,另外还有十来处疑兵,都是仗着天险隐藏在深沟大壑、危峰峭壁之间,与各路英侠互相呼应,如手使指,灵活已极。所用各种信号和传递消息的方法更是越来越紧,迅速已极。仗着村人受过长期训练,为首诸侠设想周密,三四天光阴便全停当,中间还演习了两次,觉着无懈可击,香粟村更布置得和铁桶一般。哪知接连半个多月过去,眼看重阳将到,耳听西山土人连番密报,巴家庄贼党越来越多,桐柏山五恶也到了两个,始终无什动静。做内应的土人日夜留心,暗中窥探,自从那日未一次贼党来犯失踪不归之后,第二日便来一老贼,由此起贼党方面便守口如瓶,至多听说来了什人,本领多高,别的均不晓得,诸侠料是来了能者,因公亮夫妇和秦氏弟兄、石、伊二人中间除曾抽空往森林中去了一次,祖公达、庞浩也分别来过一两次,均说云老人传话,不令众人再往西山打草惊蛇,对方业已变计,不久发难,时机一到自然成功。此时除却对方明言叫阵,或是有人来犯,不可多生枝节,只此已足。如其准备停当,敌人久不发难,想要早日成功,也须等到重阳节边方可下手。每日仍要加紧戒备,分班歇息,养好精神,以便随时发生变故均能应付。重阳节前也无须再往拜见,免得万一有事人力不够,因而吃亏等语。诸侠见敌人按兵不动,人数越来越多,知其仇深恨重,正在强压怒火。因见伤人太多,看出厉害,暂时隐忍不发,只一发难,决非寻常。云老人所说固极有理。那几件皮衣毛裤当初原说日内送来,不知何故隔了多日不再提起。虎女云萍前往探询,也未明言何时送到。娄、伊诸侠觉着自身是主体,假使不遇四老又当如何?还是自己当心要紧,也就不再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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