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了这把年纪,还想糟蹋一个可怜的女人吗?”西卜女人在许模克怀里挣扎着叫道。
“别嚷!”
“两个人中间还算你好呢,你竟这样!唉!你们这些老头儿从来没尝过女人的滋味,真不该对你们提到爱情什么的!”西卜女人看见许模克气得眼睛发亮,便又嚷着,“我挑起了你的心火啦,你这个禽兽!救命呀!救命呀!我给人抢走啦!”
“你这个傻瓜!告诉我,医生怎么说来着?……”德国人把她松了手。
“想不到你对我这样凶,”西卜女人哭着说,“我倒是水里火里为你们俩拼命呢!哎啊!人家说日久见人心……真是一点不错,西卜就不会这样虐待我……我还把你们当作孩子看待呢;因为我没有孩子,昨天,对啦,就不过是昨天,我对西卜说:朋友,上帝不给我们孩子,他可是肚里有数的,因为楼上两位就是我的孩子呀!——你瞧,我凭着基督的十字架起誓,凭我母亲的灵魂起誓,我的的确确对他这么说……”
“嗨!医生说些什么呀?”许模克问,他气得生平第一次跺脚了。
“你听着,”西卜太太把许模克拉到饭厅里,“他说,我们这个亲爱的小心肝小宝贝的病人,性命靠不住,要是不好好的看护;可是你瞧,我还是待在这里,尽管你那样凶,是的,你好凶喔,我一向把你当作那么和气呢。真!你这种脾气!……你这个年纪还想调戏女人吗,老混蛋?……”
“我?混蛋?……难道你不明白我只喜欢邦斯吗?”
“那才好啦,那么你不跟我胡闹了吧?”她对许模克微微笑着,“你还是老实一点的好,告诉你,谁要抹西卜的面子,西卜会打断他的腿的!”
“你好好的招呼邦斯吧,西卜太太,”许模克说着,想握她的手。
“怎么!又来啦?”
“你听我呀!我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你,只要能救他的命……”
“好吧,我要上药房买药去了……先生,你知道这个病要花多少钱喔!你怎么办呢?……”
“我可以拼命去做事!我要邦斯给伺候得像王爷一样……”
“你交给我得啦,许模克先生,甭操心啦。我跟西卜有两千法郎积蓄,你们拿去用就是了,嗨!我在这儿垫款已经垫了好久了……”
“好太太!”许模克抹了抹眼泪,“你心肠多好!”
“你的眼泪就是我的报酬!”西卜女人做戏似的说,“因为我是世界上最没有贪心的人,可是你不能湿着眼睛走进去,邦斯先生会疑心他病重的。”
许模克被这番体贴感动了,抓着西卜女人的手握了一握。
“别动手动脚啊!”过时的牡蛎美人对许模克做了一个媚眼。
忠厚的德国人回进屋子说:
“邦斯,西卜太太真是个天使,说话太多一点,可的确是个天使。”
“真的……?我从一个月到现在变得多心了,”病人侧了侧脑袋回答,“吃了那些亏,我对谁都不信了,除了上帝跟你!……”
“快点儿好吧,咱们三个人可以把日子过得挺舒服的!”许模克嚷着。看门女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奔进门房,叫道:“西卜,喂!朋友,咱们的家私跑不掉了。我那两位先生没有承继人,也没有私生子,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嗨嗨!……我要去教风丹太太起个课,瞧瞧咱们能有多少年金!……”
“我的女人呀,”矮小的裁缝回答说,“别光着脚等死人的鞋子穿。”
“哦!你来教训我吗,你?”她在西卜肩上亲热的拍了一下,“我肚里明白得很。波冷医生说的,邦斯先生是完了!咱们好发财啦!遗嘱上准有我的名字……包在我身上!你缝你的衣服,好好照顾着门房,嗳,你快不用干这个活啦!咱们到乡下去养老,譬如说巴底涅吧。弄所好屋子,有个小花园,你种种花玩儿,我吗,我要雇个老妈子!……”
“哎,喂!好嫂子,楼上怎么啦?”雷蒙诺克问,“那个收藏值多少,你知道了没有?”
“不,不,还早呢!好家伙,做事不能这么急。我呀,我先把更要紧的事儿打听出来了!……”
“更要紧的?”雷蒙诺克嚷着,“除了他的东西,还有什么更要紧的?……”
“得了吧,你这小子!让我来把舵,”门房女人老气横秋的回答。
“七十万抽三成,你就一辈子吃不尽了!……”
“别急,雷蒙诺克;赶到要知道老头儿藏的东西值多少钱的时候,咱们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