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石铸、曾天寿、姚广寿、邓飞雄四个人,正要去调理飞云、清风和焦家二鬼的下落,瞧见打对面跑过一个人来说:“你们当中哪位是马大人?”石铸说:“我们都不是,马大人在里面,你找马大人有什么事?”这人说:“我奉我家大牌头蒋云龙之命,现在演武厅等候马大人前去,有机密大事,劳你们几位驾,通禀—声。”石铸道:“你在此等候。”转身来到里面,在马玉龙的耳边说:“现在有这里的大牌头蒋云龙请你到演武厅,说有机密之事。”马玉龙说:“是了,那不是外人,乃是我师父之子,只因路见不平,杀死三条人命,这才逃到这里。我去见见他,必有要紧的事。你们保护大人要紧,若有什么事,千万给我送信。”石铸说:“我跟你去瞧瞧地方,要是有事,好去找你。”马玉龙说:“好,跟我走吧。”出来便跟着当差的那个人前去演武厅。
蒋云龙迎接出来,番兵在两旁排班站立。马玉龙上前行礼,蒋云龙说:“师弟,我请你来非为别故,只因白天王这里摆的一座木羊阵,甚是凶险,贤弟你可千万不要前去打阵。这座阵不是现今摆的,自我来时就有了。除非白天王父子,无人知道此阵的妙处,连阿丹丞相都不知细情。”马玉龙说:“方才白天王说过,彭中堂亦已应允,此乃军机大事,我也难以阻挡。多蒙兄长美意,无奈小弟只是微末的前程,此事自有中堂和将军做主,小弟不能专擅。”蒋云龙说:“虽然中堂和将军做主,你也可以谏阻,以免涉险。”马玉龙点头答应。蒋云龙说:“现在东五路天王,每人手下都有几万精兵,白天王是东五路天王的首领。”马玉龙说:“我也晓得,你我兄弟容日再谈,我不得奉陪兄台了,还得上去当差。”蒋云龙说:“既然如是,兄弟你请吧。”
马玉龙这便告辞,同石铸回到了天王的九龙厅,见酒宴仍然未散。那白天王一拱手说:“敢问钦差大人,今天所说的木羊阵,不知众位大人意下如何?”彭大人说:“好,先叫我手下人去观看观看阵势,订了日子,前来打阵。”白天王说:“既然如此,哪位前去看阵。”彭大人一回头,正好看见马玉龙进来,便吩咐说:“马玉龙,你跟去看看这座阵是怎么个光景。”
马玉龙说:“但不知何人同我前往?”白天王手下的大臣阿丹丞相说:“我同你去吧,阵里我熟。”马玉龙说:“如是更好,大人请先走吧!石大哥,你们在骆驼岭等我。”
正在说话之际,外面的轿夫人等中,有一个姓马的山东人进来说:“了不得了!众位大人的马惊了两匹,一匹红的,一匹黑的,往东跑去,出了金斗寨了。”石铸等赶紧就追,又问手下人是怎么惊的?手下人说:“只因那边吹响喇叭调番兵,这马没有见过,就惊了。”石铸、魏国安两人先去追马,马玉龙等便送大人上轿。彭中堂、庆将军、喜巡抚三位坐轿,徐总镇骑马。跑的那匹黑马是刘云骑的,红马是金眼雕的宝马龙驹,一天能走六七百里。这里胜官保、李芳也要跟马玉龙去瞧瞧木羊阵怎么样。正说着话,只见石铸、魏国安跑回来说:“了不得了!那两匹马跑到锦城东门外一里之遥,有一处大庄院,就被人截住了。我们去说:‘马跑到这里了,劳驾请放出来,我们谢谢。’这些人却不懂情理,说:‘马是跑了进去的,不是我们偷的,要马休想,你两个快回去,多立一时,连人也给留下。’我们说:‘那是马副将马大人的马。’他说:‘不用道字号,皇上的马也得留下;你打听打听看,这里雁过都要拔毛。’问他家主人姓什么?他说:‘姓萧。’我说:‘你家主人属天王管吗?’他说:‘我家主人还管着十路天王。’我早就想跟他们动手,只因今天跟大人来的慎重,不敢滋事,恐惹出意外之变,故先回来跟大家商量商量,这马还要不要?”马玉龙说:“这倒不错,筋斗栽到这里来了。没有的事,咱们去要。”这里跟大人的人都走了,就剩胜官保、李芳、石铸、魏国安和马玉龙五个人,可只剩了三匹马。
马玉龙同石铸等人往东走去,就一箭之地,石铸用手一指说:“就是那里。”马玉龙一看是三十多座雕楼,坐北向南,倚着一溜山坡,连成一大片,不象小户人家。马玉龙来到门首说:“你们怎么不讲情理?我们的马跑到这里来,当差的人来要,你们还不给,就算是你的了,什么地方也抬不过一个‘理’字去。”只见里面出来一个家人说:“谁在我们这门口嚷嚷?向例没人敢在这里喧哗,如再不走,就连人都给留下。”马玉龙说:“你这厮真不懂情理。”过去就是一拳。这个家人说:“你好大胆量,竟敢打人,伙计们出来!”只见出来了几十人,正要动手,由里面又出来一人,摇头晃脑地说:“马是我们留下的,你不必拿钦差来吓我。”马玉龙见他说话不通情理,又见马在里面拴着,说:“石大哥,你进去把马拉出来,谁过来拉,拿刀砍他。”石铸、魏国安进去,就把马拉了出来,把这些人打得东倒西歪,焉能拦挡得住。
五个人拉着马回到锦城,正遇大牌头蒋云龙,带着兵丁护送阿丹丞相,要带领马玉龙去看木羊阵。一见马玉龙等回来,便问:“你们上哪里去了?”马玉龙就把方才去找马之事说了一遍。蒋云龙说:“你们这乱可惹的不小,那是金光寨闪电神萧家的管家,我们天王都不敢惹他。”马玉龙也没主意了,向石铸、魏国安说:“你等到骆驼岭,叫孙宝元和我的子弟兵都在骆驼岭等我!”石铸答应。马玉龙这才带着胜官保、李芳同阿丹丞相一直扑奔正东。
相离金斗寨有三十余里,偏东南上,远远就见云屯雾集的一座大山,山口坐落正西。大众从西北绕过山坡,刚来到山口,就听一声炮响,旌旗招展,旗分五色,大约有三千兵出来,个个花布缠头,刀枪锋利。为首有四员大将,头一位骑着一匹红马,鞍鞯鲜明,头上大红缎子扎巾,勒着金额子,身穿大红缎子战袍,面似喷血,粗眉大眼,在坐骑的得胜钩上,挂定一杆五翅描金幡,这位就是把守四角山木羊阵的金邦洞主贺梅轧似虎。第二位跳下马来,身高九尺以外,头戴皂缎绣花软包巾,身穿皂缎箭袍,足下薄底靴子,面似黑炭,两道抹子眉,一双大环眼,肋下佩着昆吾剑,骑定一匹卷毛狮子马,手使七星长把渗金铲,这是银邦洞主白梅轧似狼。第三位戴翠蓝色六瓣壮士巾,穿蓝缎箭袖袍,面似蓝靛,两耳红毛,手使长把紫金锤,他叫铜邦洞主姜伯朗。第四位倭缎扎巾,粉绫缎箭袖袍,骑定一匹金睛闪电白龙驹,手使一条三股渗天叉,他叫铁邦洞主杨伯达。马玉龙看罢,也不以为然,同着阿丹丞相便要去看木羊阵。不知此阵如何厉害,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