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轩居蜀冈之麓,其地近水,宜于种竹。多者数十顷,少者四五畦。居人率用竹结屋四角,直者为柱楣①,撑者榱栋②,编之为屏,以代垣堵,皆仿高观竹屋、王元之竹楼之遗意。张氏于此仿其制,构是轩,背山临水,自成院落。盛夏不见日光,上有烟带其杪③,下有水护其根。长廊雨后,④笋人来;虚阁水腥,打鱼船过。佳构既适,陈设益精,竹窗竹槛,竹床竹灶,竹门竹联。联云:“竹动疏帘影(卢纶),花明绮陌春(王维)。”盖是轩皆取园之恶竹⑤为之,于是园之竹益修而有致。
【注释】
①柱楣:屋子的立柱与梁。
②榱(cuī)栋:屋椽和栋梁。
③杪(miǎo):树枝的细梢。《说文》:“杪,木标末也。”
④ (zhú):砍,斫。
⑤恶竹:长相不好的竹。
【点评】
梅兰竹菊四君子,自古皆为人们喜爱,前边已说到梅花道人,这里再来说说扬州自古喜种竹之事。古往今来,竹因其气节和坚韧受到文人志士喜爱,有很多名人在游览扬州时也都留下咏竹的名句,如唐代姚合的“有地唯栽竹,无家不养鹅”,宋代苏轼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郑板桥更是写下许多咏竹抒怀的诗篇,绘出多幅竹景。因此扬州以种竹为风雅之举,竹林成为许多园林都必不可少的景色。
不过种竹也有讲究,如本书说到的绿竹轩宜于种竹的原因是近水,这似乎已是定论,在扬州有“三分水,二分竹,一分屋”的说法。而绿竹轩的独特之处从名称中便可猜之一二,即纯用竹来造屋,屋中的窗槛、床灶、门联都是用竹做成的,置身其中必是清新扑面,神清气爽。如果园主只知用竹造物,却不知护竹,反而是煞风景的事,于是本文最后点明张氏只是将园中长得不好的竹子用来造物,而且这么做使得“园之竹益修而有致”,读至此处,更觉得园主是个颇通风雅的情趣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