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萝水榭之后,石路未平,或凸或凹,若踶若啮①,蜿蜒隐见,绵亘数十丈。石路一折一层,至四五折,而碧梧翠柳,水木明瑟。中构小庐,极幽邃窈窕②之趣,颜曰“契秋阁”。联云:“渚花张素锦(杜甫),月桂朗冲襟(骆宾王)。”过此又折入廊,廊西又折,折渐多,廊渐宽,前三间,后三间,中作小巷通之,覆脊如“工”字。廊竟又折,非楼非阁,罗幔绮窗,小有位次。过此又折入廊中,翠阁红亭,隐跃栏槛。忽一折入东南阁子,躐③步凌梯,数级而上,额曰“委宛山房”,联云:“水石有余态(刘长卿),凫鹥亦好音(张九龄)。”阁旁一折再折,清韵丁丁④,自竹中来。而折愈深,室愈小,到处粗可起居,所如顺适,启窗视之,月延四面,风招八方。近郭溪山,空明一片。游其间者,如蚁穿九曲珠,又如琉璃屏风,曲曲引人入胜也。
【注释】
① 若踶(dì)若啮(niè):形容石路凹凸不平的样子。踶:踢踏。啮:咬,啃。
②窈窕(yǎo tiǎo):这里形容山水幽深的样子。窈,深邃,比喻女子心灵美。窕,幽美,比喻女子仪表美。
③躐(liè):超越。
④丁丁:象声词,原指伐木声,这里形容水声清脆悦耳。
【点评】
廊是园林中最主要的建筑形式之一。原来只是厅堂四周的辅助建筑,后来逐渐成为独立的建筑体系。廊既是连接各建筑物的交通要道,又是引导游客观赏风景的导游线,而且它变化丰富,或曲或直,有透有隔,不仅增添了园林的情趣,又可增加风景的深度。所以,廊在园林中的作用很突出。亭、台、楼、榭、廊是园林布景中的重要角色。扬州园林中使用廊的做法有多种,廊的形式也多种多样,除了本处的廊以外,还有多处描述,如东园的复道、冶春诗社的阁道等,都是奇妙之笔。本文所描绘的廊以曲折取胜,有移步换景之妙,其间或一折入阁中,或掠过竹林,每至一处都是一种全新的感觉,漫步其间,确实给人以美妙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