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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虹桥录上 王士禛

王士禛,字子真,一字贻上,号阮亭,别号渔洋山人,山东新城人。高祖名重光,官贵州布政使。曾祖名之垣,官户部左侍郎。祖名普象,官浙江布政使。父与敕贡入太学。兄士禄,官员外郎,士禧贡生,弟士祐进士。公顺治乙未进士,历官刑部尚书,谥文简。著有《带经堂集》、《精华录》定本及十种诗话。公以文学诗歌为当代称,总持风雅数十年。

先是顺治己亥选扬州府推官①,庚子三月抵郡城,八月充江宁乡试同考官。辛丑三月有事江宁,居秦淮邀笛步,有《白门集》。壬寅春与杜濬、张养重、邱象随、陈允衡、陈维崧修禊虹桥,公作《浣溪沙》三阙,为《虹桥唱和集》。癸卯冬充江宁武闱同考试官。甲辰春复同林古度、杜濬、张纲孙②、孙枝蔚、程邃、孙默、许承宣、承家赋《冶春诗》。此皆公修禊事也。

【注释】

①推官:一种官名。主持诉讼刑罚的官员,又称为司理,本书中多以后者称之。唐朝始置,位次于判官、掌书记,掌推勾狱讼之事。清康熙六年废除推官。

②张纲孙:明末清初诗人,著有《从野学堂集》。

吴伟业曰:“贻上在广陵,昼了公事,夜接词人。”冒襄曰:“渔洋文章结纳遍天下,客之访平山堂、唐昌观者,日以接踵。渔洋诗酒流连,曲尽款洽,客相对永日①,亦终不忍干以私。尝有一莫逆②临别,公曰:‘愧官贫无以为长者寿,署有十鹤,敬赠其二,志素交也。’”徐釚曰:“虹桥在平山堂、法海寺侧,贻上司理扬州,日与诸名士游宴,于是过广陵者多问虹桥矣。”宋商邱曰:“阮亭谒选得扬州推官,游刃行之,与诸士游宴无虚日,如白、苏③之官杭,风流欲绝。”刘体仁曰:“采明珠,耀桂旗,丽矣。或率儿拜,或袂从风,如欲仙去。《冶春诗》独步一代,不必如铁崖④遁作别调,乃见姿媚也。”王士禄曰:“贻上负夙慧,神姿清彻,如琼林玉树,朗然炤人。为扬州法曹,日集诸名士于蜀冈、虹桥间,击钵赋诗,香清茶熟,绢素横飞。故阳羡陈其年有‘两行小吏艳神仙,争羡君侯肠断句’之咏。”至今过广陵者,道其遗意,仿佛欧、苏,不徒忆樊川之梦也。宗元鼎诗云:“休从白傅⑤歌杨柳,莫遣刘郎⑥唱竹枝。五日东风十日雨,江楼齐唱冶春词。”

【注释】

①永日:有三种解释,其一,长日,漫长的白天;其二,从早到晚,整日;其三,多日,长久。

②莫逆:彼此情投意合,非常相好的朋友。

③白、苏:指白居易和苏轼,二人均做过杭州太守。

④铁崖:指元代诗人杨维桢。元代著名文学家、书画家,字廉夫,号铁压、铁笛老人,又号铁心道人、铁冠道人、铁龙道人、梅花道人等,晚年自号“老铁”、“抱遗老人”、东维子,会稽(浙江诸暨)枫桥全堂人。与陆居仁、钱惟善合称为“元末三高士”。诗有《竹枝词》、《柳枝词》等,诗风柔媚。后有《东维子文集》、《铁崖先生古乐府》行世。

⑤白傅:白居易的别称,另有香山居士、白乐天、白文公等别名,此处称白傅因其曾官至太子少傅。

⑥刘郎:即刘禹锡,其诗句有“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后人以刘郎称之。刘禹锡以竹枝词著名,“刘郎”亦与其被贬为郎州司马有所关联。

【点评】

在《虹桥修禊》一篇中,我们已了解到“修禊”在古代文人心中的重要性。虹桥修禊的开山鼻祖,也是本文的主人公——担任扬州司理的清代著名文学家、诗人王士禛,清代时期,他在扬州诗酒活动中最负盛名,是文坛领袖人物,引来各地名流雅士聚集扬州,由他主持的修禊活动颇受文人关注,参与者甚众。王士禛描绘扬州确有不少佳句名篇,如《浣溪纱》词中有“红桥风物眼中秋,绿杨城郭是扬州”,后人遂称扬州为“绿杨城郭”。

王士禛的《倚声初集》是他从众多《浣溪纱》词中精心挑选出十首编辑成册的。词注写道:“红桥词即席赓唱,兴到成篇,各采其一,以志一时胜事,当使红桥与兰亭并传耳。”从这里也可看出,王士禛是想把虹桥修禊办成和兰亭修禊一样的文坛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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