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阁部墓①在玉清宫右,古梅花岭前,明太师史可法衣冠葬所也。祠在墓侧,建于乾隆壬辰。墓道临河,祠居墓道旁,大门亦临河。门内正殿五楹,中供石刻公像木主,廊壁嵌石刻公四月二十一日家书及复睿亲王②书,御制七言律诗一章,书事一篇,大学士于敏中、梁国治,尚书彭元瑞、董诰、刘墉,侍郎金士松、沈初,翰林陈孝泳恭和诸诗。又公像原卷内胡献徵、秦松龄、顾贞观、姜兆熊、王耆、王槩、顾彩各题跋。先是乾隆癸未翰林蒋士铨于琉璃厂破书画中得公遗像一卷,帧首敝裂,又手简二通为一卷,出金买归。明日,侍郎汪承霈索观,乃取公家书及胡献徵诸人各题跋重装像卷之首。壬辰,彭元瑞视学江南,值蒋士铨主安定书院讲席,恭逢内府辑宗室王公功绩表传,上见睿亲王致公书,引《春秋》之法,斥偏安之非。因索公报书③,不可得。及检内阁库中典籍,乃得其书,御制书事一篇以纪始末。彭元瑞因取蒋士铨所藏遗像、家书奏呈,奉旨修墓建祠于梅花岭下,题曰“褒慰忠魂”。
【注释】
①史阁部墓:即史可法墓。因墓中所葬不是遗体,而是其衣物,故又称为衣冠冢。该墓在梅花岭上,临护城河,现已开辟为史可法纪念馆。
②睿亲王:即清太祖十四子多尔衮,因平定察哈尔部有功,封为睿亲王。
③报书:回信。
【点评】
史可法(1601—1645),明朝末期的政治家、军事家。字宪之、道邻,东汉溧阳侯史崇第四十九世裔孙,其师为左光斗。曾任明朝南京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因抗清被俘,不屈服而死,是我国著名的民族英雄。清高宗乾隆皇帝追谥忠正。其后人收其著作,编为《史忠正公集》。
史可法的英名和气节不必赘言。这段文字倒是介绍了一段鲜为人知的插曲,即史公祠是如何建成的。开始,清廷为了辑录宗室王公的功绩,看到多尔衮给史可法的劝降信,才想到要看看史可法的回信。等找来了回信,又有大臣呈上史可法的遗像和家书,乾隆这才下令修墓建祠,并题词“褒慰忠魂”。为史可法建祠自然包含着乾隆的深切用心:追封明代忠臣,是为了平息民间反清复明的思想,希望达到抚民的目的。
现在史可法纪念馆中存有史可法的家书和复多尔衮书的石刻。史可法的这封家书真迹现在为旧金山一位梁姓华侨收藏,弥足珍贵。兹录史公绝命书如下,以示敬意:
恭候
太太
杨太太
夫人万安。北兵于十八日围扬城,至今尚未攻打,然人心已去,收拾不来。法早晚必死,不知夫人肯随我去否?如此世界,生亦无益,不如早早决断也!
太太苦恼,烦托
四太爷
大爷、三哥大家照管,儿好歹随他罢了。书至此肝肠寸断矣!
四月廿一日法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