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园大门内土阜①,如京师翰林院大门内之积沙,房庑如京师八旗官房,房以三间为进,一进一门,以设六位处六部,及百司皆有攸处。中建厅事,周以垣墙②,以待军机,耳房张帷帐。
买卖街上岸建官房十号,如南苑官署房三层共十八间之例,以备随从官宿处,名曰十号公馆。乾隆十五年定例,离水次十里内仍回本船住宿,如相距甚远,酌备房屋栖止,故是地建设公馆。迨十七年,扈从③官员已给船乘载,概不预备公馆,故是地公馆虽设而居者甚少。驾过后,则盐务候补官居之。
天宁门至北门,沿河北岸建河房,仿京师长连、短连、廊下房及前门荷包棚、帽子棚做法,谓之买卖街。令各方商贾辇运珍异,随营为市,题其景曰“丰市层楼”。
恩奉院在买卖上街路北,门内土阜隆起,下开便门,通御花园,四围廊房内建官房数十间,以备随营管领关防宿处。
空地屯随从官兵执事人等,闲时则为盐务候补官所居。园后空地,周围木栅养马。中建黄木栅,为御马厂,四围栏绿旗各标营马四千匹,踢缨上镌某营某兵马匹字样,武弁守之。江北向拨绿旗各标营马,江南向拨江宁、京口驻防营马各四千匹,绿营马通省四千有零,于藩库各官养廉马价内给银采买马匹喂养添补。京口营马亦只四千有零,调拨江西省六百匹添补。至大臣官员拜唐阿自乘马匹及驼只,前于登舟时交山东巡抚彼地喂养。其随从驼只渡河来者,另立木栅,谓之骆驼营。北郊多空地,备随营官兵施帐房布罩,立风旗识别,掘地为土灶,夜悬晃灯于旗竿上,竿下拴马匹,割草打柴,设草厂柴关,晚出帐巡逻,谓之“唧喽喊”。向例侍卫拣派三班,兵丁拣派一千名,各处官员拜唐阿等酌派。旱路扎营则备大城蒙古包帐房桩橛,至江南水路,兵丁减半,章京四十员,虎枪侍卫兵丁一百零三十七员中拣派四十,皆谓之随营官兵,给船乘载,故是地帐房只唧喽喊一门人等,若城门马头、园亭寺观,皆有隶人给事,着卒衣,题识其上为某营兵某,狼山总兵司之。兵丁多扬州营及调拨奇兵泰州、青山、瓜洲、三江水师诸营马步战等,盐务准借一月粮饷。
各园水旱门派兵稽察,凡工商亲友仆从料估工匠梨园等,例佩腰牌,验明出入。印给腰牌,巡盐御史司之。
【注释】
①土阜:类似于土丘。
②垣墙:房屋或者院子周围的矮墙。垣,矮墙,也泛指墙。
③扈从:随从,侍从。
【点评】
天宁寺行宫是清朝乾隆年间,乾隆皇帝下扬州时,地方文武百官及盐商为乾隆所建造的行宫,各种布局均按京城的规矩来设置。步入天宁寺行宫,犹如置身于皇城之中。为方便皇帝在出行期间处理政务,特地在杏园中建了许多房屋,安顿军机、六部和百司。建筑的格局,仿京城长连、短连、廊下房及前门荷包棚、帽子棚的式样,又建上下买卖街,招来全国各地的商贾,为皇上和官员提供物品之需。此外,又设立兵营,屯驻大量兵马,保护皇上的安全,而侍卫和兵丁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在扬州的行宫当时共有四处。金山、焦山两处都在镇江,在扬州境内的一处是南面的高旻寺行宫,另一处就是这里的天宁寺行宫。就地理位置来看,高旻寺离城区较远,不太方便,而天宁寺就在城边,行事便利,不必舟车劳顿。乾隆南巡,主要还是为了游览,而扬州园林之盛在于湖上园林,从天宁寺御马头出发,确乎有“一路楼台直到山”的情趣。地理位置的优越性,使得天宁寺行宫比高旻寺行宫更为方便。再则,高旻寺行宫是曹寅为迎接康熙兴建的,乾隆下江南怎么能没有自己的行宫呢?这一点即便乾隆不说,官员和盐商也早就想到了,所以仿照京城的规矩,造出这么一个规模庞大的行宫,无非是要讨得皇上的欢心罢了。
从这些文字中,我们还可以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即乾隆在扬州的一切活动和事务都由盐务官员办理。房屋由盐务管理,兵马粮饷由盐务提供,甚至出入城门的腰牌也由巡盐御史负责印发。可见当时盐务在扬州的地位是何等重要和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