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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虹桥录下 龙舟竞技

龙船自五月朔至十八日为一市。先于四月晦日演试,谓之“下水”;至十八日牵船上岸,谓之“送圣”①。船长十余丈,前为龙首,中为龙腹,后为龙尾,各占一色,四角枋柱,扬旌拽旗。篙师执长钩,谓之“跕头”②;舵为刀式,执之者谓之“孥尾”③。尾长丈许,牵彩绳令小儿水嬉,谓之“掉梢”④,有“独占鳌头”、“红孩儿拜观音”、“指日高升”、“杨妃春睡”诸戏。两旁桨折十六,前为头折,顺流而折,谓之“打招”⑤,一招水如溅珠。中置戽斗⑥戽水,金鼓振之,与水声相激。上供太子,不知何神,或曰屈大夫,楚之同姓,故曰太子。小船载乳鸭,往来画舫间,游人鬻之掷水中,龙船执戈竞斗,谓之“抢标”。又有以土瓶实钱果为标者,以猪胞实钱果使浮水面为标者,舟中人飞身泅水抢之,此技北门王哑吧为最。迨端午后,外河徐宁、缺口诸门,龙船由响水闸牵入内河,称为客船。送圣后奉太子于画舫中礼拜,祈祷收灾降福,举国若狂。

【注释】

①送圣:古时习俗,是敬送龙王的简称。

②跕(zhàn)头:龙舟比赛时,篙师多立于船头,因称“跕头”。

③孥(ná)尾:舵在船后,舵手因称“孥尾”。

④掉梢:擅长水戏的小孩在船梢上表演节目。

⑤打招:划桨。

⑥戽(hù)斗:一种用于舀水的工具。

【点评】

江南的龙舟竞赛是水上娱乐活动的重头戏,尤其是在传统节日里就更为热闹。表演的节目也丰富多彩:龙舟比赛是主角,小儿在船梢上表演技艺是调动气氛,更有往水中扔彩头,而表演者下水抢夺等活动。

说起小儿在船梢上表演的各种节目,不知情者必然想象不到有多么惊险刺激,如金鸡独立、双手合拜站立、单手上扬、睡卧船梢等。因为这些节目要求很高的柔软性和平衡能力,所以多用小孩儿进行表演。《聊斋志异》中有一篇《晚霞》,男主人公阿端就是这种表演的高手,因为越来越追求花样的丰富,最后也落水而死。文中有这样的描述:

五月五日,吴越间有斗龙舟之戏:刳木为龙,绘鳞甲,绘以金碧;上为雕甍朱槛,帆旌皆以锦绣;舟末为龙尾,高丈余,以布索引木板下垂,有童坐板上,颠倒滚跌,作诸巧剧。下临江水,险危欲堕。故其购是童也,先以金啖其父母,预调训之,堕水而死,勿悔也。

从这段文字看来,扬州小儿的掉梢表演大概就是这类充满危险的表演,谁家也不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这般罪,所以表演后来渐渐就废止了。

当天龙舟活动结束后,还要礼拜太子(即屈原),祈求收灾降福,举行龙舟活动的起源原本就是祭奠屈原,而如今已经转化为娱乐项目,更多的是为人们提供一个庆贺节日、尽情玩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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