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坝在府城西北。《嘉靖维扬志》谓为黄巾坝,久废。今在府城北高桥东,以蓄内河之水。土恶不能堤,故以薪代坝。上皆鱼市,郡城居江、淮之间,南则三江营,出鲥鱼①,瓜洲深港出鮆刀鱼②,北则艾陵、甓社、邵伯诸湖,产鱼尤众。由官河乘风而下,城肆贩户,于此交易。肆中一日三市,早挑、中挑、晚挑,皆沿湖诸村镇中人为之。村镇设行,渔户取鱼自行交易,挑者输于城中,其行若飞,或三四十里,多至六七十里,俄顷即至,以行之迟速分优劣。鳊鱼③、白鱼、鲫鱼为上,鲤鱼、季花鱼、青鱼、黑鱼次之,鱼④、罗汉鱼为下。其苍鳊、勒鱼、红蓼鱼、鞋底鱼⑤,则自海至也。蟹自湖至者为湖蟹,自淮至者为淮蟹。淮蟹大而味淡,湖蟹小而味厚,故品蟹者以湖蟹为胜。坝上设八鲜行,八鲜者,菱、藕、芋、柿、虾、蟹、⑥、萝卜。鱼另有行在城内。
【注释】
①鲥(shí)鱼:一种名贵的海产鱼类,春季入河产卵。
②鮆(cǐ)刀鱼:一种生活在近海的鱼类。
③鳊鱼:武昌鱼的一种,比较适宜静水生活,肉质嫩滑,味道鲜美,是中国淡水养殖鱼的一种。
④(cān)鱼:一种比较小而成长条形的鱼。
⑤鞋底鱼:比目鱼的别称。
⑥(chē áo):一种长着紫色贝壳的蛤类。
【点评】
扬州的黄金坝是当时非常繁华的鱼市,但是到了嘉靖年间,废弃不用,这与黄金坝所处的位置和周围的地理环境有极大的关系。现在黄金坝作为鱼市的功能,早已消退在历史之中,只用于蓄内河之水,但是土质极差,甚至连坝都不能修建。扬州地处长江中下游平原,水系发达,既有众多的湖泊,又南临长江,临水而鱼肥,因而水产品非常丰富。单从黄金坝这一个鱼市就可以看出来,既有名贵的鱼种,也有普通的水产;除了鱼行以外,还有八鲜行提供不同时令的鲜货。当时的扬州市井贸易发达,肆中一日分早、中、晚三市,往来交易之人络绎不绝,沿湖村民多以从事渔业为生,肆中贩卖者多为本地人,渔户挑者勤劳善良,每日奔走如飞,凭借自己的劳动谋食,是扬州民众的生活景象,在鱼市上走一遭,无处不感受着生活的气息。
扬州离长江不远,因而像刀鱼、鲥鱼这些生活在海中的名贵鱼种每年三四月份就要进入长江产卵。这些鱼到长江的下游段,由于长途的劳累和生产的消耗,脂肪已经消耗殆尽,因此刚到扬州附近的正是油厚肉细之时,最是美味。至今,扬州还有传统名菜“长江三鲜”,说的就是刀鱼、鲥鱼、鱼。据说康熙极爱吃鲥鱼,令扬州进贡鲥鱼,而鲥鱼出水就容易死,只好飞马传递,于是有诗写道:“金台铁骑路三千,却限时辰二十二。”后来,在大臣的苦谏下,康熙才下令免贡。很多到扬州的人都垂涎鲥鱼的鲜美,经过之人必尝扬州鲥鱼,才觉得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