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o葛朗维伯爵笑着说:“这个问题,我们三个人是彻底了解的。我不愿意跟我那位太太一起生活。赛里齐的太太不愿意跟赛里齐一起生活。至于你,奥太佛,太太又把你丢下了。我们三人合起来可以包括夫妇之间所有的难题;将来要研究离婚问题的话,我们就是个现成的委员会。”
奥太佛的叉掉在玻璃杯上,把玻璃杯打破了,盘子也打破了。他脸白得像死人一样,向葛朗维狠狠的瞪了一眼,又在眼梢里对我瞟了一眼,被我发觉了。
特o葛朗维接着说:“对不起,朋友,我没注意到莫利斯。我跟赛里齐两个先做了你的证人,后来又做了你的同党。我以为让两位年高德劭的教士听到是没关系的。”
特o赛里齐先生把谈话转了方向,讲他怎样的想讨太太喜欢而终于没成功。根据这位老人的结论,人的好感恶感是不可能定出规律来的;社会的法律只有和自然界的规律接近的时候才能说最完满。但自然界从来不管心灵的结合,人类能够传种,自然界的目的就算达到了。所以现在的法典把极大的伸缩性付诸偶然是很聪明的办法。只要有男性的承继人,取消女儿的承继权的确是很好的修正:一则免得种族退化,二则减少不合理的婚姻,使男人找对象的时候只着眼于德行与容貌,而夫妇生活可以幸福一点。
然后他做了一个表示厌恶的手势,说道:“可是一个国家把七八百名议员集在一起,还有什么办法改善法律!……至于我,虽然我自己牺牲了,至少还有个儿子将来能承继我……”
我舅舅接着说:“一切宗教问题丢开不谈,我要向阁下提出一点,就是自然界只管叫我们活着,社会却应当给我们幸福。伯爵,你有没有孩子呢?”
“我,我有孩子吗?”奥太佛伯爵的声音口吻变得那么厉害,使大家不敢再谈女人与婚姻问题了。
喝过咖啡,两位伯爵和两位神甫看到可怜的奥太佛郁闷之极,便悄悄的溜走了;他连客人陆续走掉都没发觉,坐在壁炉旁边一张靠椅里,丧然若失。
等到他发现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说:“现在你知道我生活中的秘密了。我结婚以后三年,一天晚上回到家里,从仆人手中拿到太太一封信,声明离开我了。信写得相当有骨气,因为女人的天性使她一方面犯这种可怕的过失一方面还能保持某些品德……现在大家只知道伯爵夫人在船上遇险,以为她死了。我只身独处,已经过了七年!……好了,莫利斯,今晚上不谈了。等我不怕和你谈这问题的时候再谈罢。一个人害了多年的病,一朝有了转机倒反受不了。好转的现象往往像害了另外一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