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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诗

 不管做什么事情啊,都必须要有个谦虚谨慎的态度。

 对。

 不能骄傲自满。

 是啊。

 有这么一句话嘛:

 什么话?

 逢骄必败。

 嗯。

 一般的来讲,比较有本事的人哪,都是比较谦虚。

 是啊。

 越是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的人,比较容易骄傲。

 是啊。

 我们街坊有这么弟兄两人。这哥俩呀,就没什么学问。

 噢。

 你说他不认识字吧,也认识一些。

 是啊。

 你说他有学问吧,实在是不怎么样。

 合算是马马虎虎。

 他们这学问不在二五眼以上,也不在二五眼以下。

 那么正在哪儿哪?

 正在那二五眼上。

 嘿,好嘛!就那二五眼的学问。

 这哥俩有个爱好。

 爱好什么?

 喜欢作诗。

 喜欢作诗?

 那作诗嘛:允许作得好,允许作得不好。

 是啊。

 这是个水平问题。

 对。

 可是这哥俩呢,作的本来不怎么样。

 噢。

 但是哪,非常的自我欣赏。

 噢。

 有一次,这哥俩呀出城玩去。

 噢。

 刚要出城,看见城墙啦:这个老大,诗兴大发。

 噢,要作诗呀?

 要作诗。“嘿,兄弟,看这城墙多好哇!我来说个上句,你给配个下句。”

 哥俩合作。

 “呣?城墙!……远看城墙锯锯齿。”

 什么叫远看城墙锯锯齿呀?

 你看那城墙上不是有那小垛口吗?

 啊。

 离远那么一瞧,就跟那锯锯齿似的。

 嗬!这比方不怎么样。

 这本身就没有诗意。

 是啊。

 可是这老二就非常欣赏:“哎呀,哥哥,这上句可太好啦;这我得给你配个下句。”

 老二怎么说的?

 “远看城墙锯锯齿……”

 啊。

 “哎!近看城墙齿锯锯。”

 嗐!这叫什么呀?这个,真是……

 可不是嘛!

 老大一听:“哎呀,兄弟,这个下句可太好啦。”

 嗬!还好哪?

 “好好好。哎,要把城墙掉个个哪?”

 把城墙翻个个?

 把城墙掉个个。

 啊。

 “那是上头不锯锯,底下锯锯。”

 嘿,好!就这个啊?

 哎呀,这哥俩是特别的高兴。

 还高兴哪!

 “哎呀,兄弟,今天咱们没白出来:作了一首绝妙之诗。”

 嘿!

 一边走,一边背。

 是啊。

 “远看城墙锯锯齿,近看城墙齿锯锯;要把城墙掉个个,上头不锯锯,底下锯锯。”

 这叫什么玩艺儿呀!

 “……妙哉,妙哉!”

 哟!还妙哉哪?

 哥俩很兴奋,进了村子啦。

 啊。

 走着走着呀,看见头里有这么一家挂着一块匾。

 噢!

 写着两个字。

 哪两个字?

 “诗医”。

 诗医?

 嗯。

 哪个“诗”?

 诗词歌赋的诗。

 哪个“医”哪?

 医生的医。

 什么叫诗医?

 就是给诗治病的医生。

 噢,给诗治病。

 这哥俩一看,很高兴。

 嗯。

 “兄弟,可好啦,这有给诗治病的啦。”

 啊。

 “咱们得过去,让大夫给看看,咱们这首诗有什么毛病没有?”

 嚯!

 哥俩就进去啦。

 噢。

 到里边这么一看哪:大夫还没出来看病

 是啊。

 头里已经有二位在那等着哪。

 噢。

 人家手里那拿着一号、二号。

 那这哥俩哪?

 这哥俩拿着三号。

 啊。

 没有多大工夫,大夫出来开始看病。

 噢。

 叫一号。“大夫。”“你有什么事情啊?”“啊,我这有一首诗,求大夫您给看看,有什么病没有?”“噢,好,念念吧。”“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噢,一首唐诗。

 “您看看这首有什么毛病没有?”大夫说:“好!”大夫这么一号脉……

 这还号脉哪?

 “呣?你这是上焦火旺!”

 上焦火旺?

 “必须得吃一点打药。”

 为什么?

 “因为你这是七言诗。”

 啊。

 “用不了,改成五言诗就完全可以啦。”

 是吗?

 “第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清明两个字有什么用?就用时节雨纷纷就可以啦。”

 啊。

 “到了一定的时节,必然要下雨。”

 哎。

 “不一定非是清明。”

 对。

 “所以前两个字没有用。”

 噢。

 “第二句:路上行人欲断魂。路上有什么用啊?就行人欲断魂嘛。哪儿不算行人啊?马路上、胡同里头,都算行人。”

 路上是没什么用。

 “借问酒家何处有?借问两个字有什么用啊?那酒家何处有——哪儿有酒铺嘛?”

 对。

 “第四句:牧童遥指杏花村。牧童两个字没用,就遥指杏花村嘛。酒铺在哪儿?那边。这就完啦。”

 对。

 “哎,大夫,太好啦!谢谢您。”一号走啦。

 噢。

 大夫开始叫二号。“二号!”“大夫。”“你有什么事呀?”

“我这有一首诗,求大夫您给看看,有什么毛病没有?”“啊,念念吧。”“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噢。

 “您看看这有什么病没有?”大夫一号脉:“哎呀,你这是气血两亏呀!”

 怎么这又气血两亏啦?

 “必须得吃一点补药。”

 补药?

 “你这是五言诗。”

 啊。

 “是件比较高兴的事情。”

 对呀。

 “但是很不够。”

 噢。

 “如果每一句再加上两个字,那就是更高兴的事情。”

 是嘛!

 “头一句:久旱逢甘雨。”

 啊!

 “什么算久旱?一年、二年、三年,都可以算久旱;当然,一二年不下雨,忽然一下雨,是件好事。”

 是啊!

 “但是很不够,再加上两个字。”

 加什么字?

 “十年久旱逢甘雨。”

 噢,加“十年”两个字。

 “十年都没下雨啦,忽然间下起雨来,多么高兴的事情啊!”

 对。

 “第二句:他乡遇故知。哪儿算他乡呀?上海、天津都可以算他乡。”

 哎。

 “在这些地方见着自己的朋友或者是亲属,当然是高兴的。”

 是呀!

 “但是很不够。”

 噢。

 “加上两个字。”

 这加什么字?

 “万里他乡遇故知。”

 噢,加“万里”两个字。

 “在一万里地以外见到自己的朋友或者亲属,那是多么高兴的事情。”

 对。

 “第三句:洞房花烛夜。”

 啊。

 “这没什么,谁不结婚呀!”

 就是。

 “头里加两个字。”

 加什么字?

 “和尚洞房花烛夜。”

 啊!加“和尚”两字?好!

 “这个和尚本身是不结婚的。”

 那是啊。

 “但是,他要是洞房花烛夜,这是多高兴的事啊!”

 嘿,太高兴啦!那就……

 “第四句:金榜题名时。这不奇怪,只要你有那样的才华,你就可以得中。”

 对。

 “加两个字。”

 加什么字?

 “监生金榜题名时。”

 监生?

 “监生本身没有学问,花钱捐的;他要是得中啦,你说这是多高兴呀!”

 是呀!

 “哎呀,大夫,太好啦!谢谢您。”二号走啦。

 噢。

 大夫开始叫三号。

 噢,就那哥俩呀?

 “三号!”“哎哟嗬!大夫,哈哈哈……我们哥俩等您半天啦!”

 啊。

 “噢,什么事?”“我们这有一首绝妙之诗,求大夫您看看,有什么毛病没有?”

 嗯。

 大夫一听啊,很不满意。没有这么说话的。

 就是。

 “那你就念念吧。”“嗯……远看城墙锯锯齿,近看城墙齿锯锯;要把城墙掉个个,上头不锯锯,底下锯锯。”

 嘿,真觍着脸念哪!

 “您给号号脉,看有什么毛病没有?”

 嘿!

 大夫听完了一皱眉:“行啦,不用号脉啦。童儿啊……”

 童儿啊?

 童儿啊,就是伺候大夫的。

 噢。

 “童儿啊,去搬一条板凳来。”童儿搬条板凳来。“请你们二位趴在板凳上。”

 啊?

 二位趴在板凳上。

 嚯!

 “童儿啊,再给化两帖膏药来。”

 啊。

 童儿又给化两帖膏药来,就在二位的臀部上,一人给贴上一帖。

 是啊!

 这二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啊。

 “大夫啊,这是什么意思啊?”

 ……

 “哼!看你们俩以后还放屁不放?”

(该稿系根据赵振铎、赵世忠合说的相声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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