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说相声不容易!相声演员须是语言运用的艺术家!
乙 是呀!你看我,我就是尖端的,灵感的,响亮的,不仅天才的,而且是天地人三才的艺术家!
甲 凭你这一大串“的”,就不象个语言艺术家!
乙 为什么呢?亲爱的!敬爱的!博爱的!
甲 嘿!又是一串“的”!告诉你:说话,作文章,都不该乱形容。有恰当的形容就形容,没有恰当的形容就干脆不形容;不该形容的更用不着形容!
乙 你这是百分之百,千分之千的胡扯!一个天才的,出色的崇高的相声演员必须七窍流血……
甲 呕尽心血!
乙 对!呕尽心血去形容,字字要形容,句句要形容,这才有文艺性!
甲 我看不然!比如说:你下班回家,见着老母亲,该说什么?
乙 我就扼要地,明朗地,热诚地高叫:我的最亲爱的,不折不扣的,名副其实的,再好没有的妈妈!
甲 这象话吗?见着母亲,我们都叫一声妈!这比什么都更亲切,用不着形容!
乙 那是因为你们的文化水平低,不懂修辞,语言贫乏,想象枯窘,缺乏创造!
甲 是呀?那么,你见了父亲呢?
乙 那更得努力地形容了!
甲 你怎么形容?
乙 你听着!我的最亲爱的,男性的,分割不开的,光辉灿烂的爸爸!
甲 你天天这么叫吗?
乙 当然喽!毫无疑问地这么叫!刚才,我由家里出来,还这么叫过呢!
甲 真的呀?
乙 难道我还说假话吗?不信,请你,最亲爱的朋友,看看这儿!
(指脸)
甲 哟!红了一块!怎么啦?
乙 我则那么一叫:我的最亲爱的,男性的,分割不开的,光辉灿烂的爸爸,只听得一声巨响,如雷贯耳,波澜壮阔,眼中熊熊的火光,乱冒金星!
甲 什么呀?
乙 最亲爱的爸爸伸出英勇的魔掌,给了我一个关键性的大嘴巴!
甲 该!谁叫你乱形容呢!
乙 可是,然而,我很兴奋,自豪!
甲 脸都揍红了,还兴奋,自豪哪?
乙 当然喽!挨了嘴巴,恰足以雄辩地证明,我形容得百分之百的正确!
甲 怎么正确?
乙 证明爸爸千真万确是男性的,揍的真疼!
载一九六一年《曲艺》第二期